世人皆道雲夢江氏宗主江澄恨極了魏無羨，連帶着遷怒天下鬼修。

這麼多年來，不管江宗主再忙，隻要哪裡有鬼修身影，江宗主必然出現。

看着面前這人紫色衣袍上的九瓣蓮紋案，加上另天下鬼修聞風喪膽的紫電，封開平還有什麼不明白？

隻是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

該死，若是自己處于全盛狀态，也未必不能和這江宗主鬥上一鬥。可現在麼？還是乖一點比較好，尋找機會伺機逃脫才是上策。

“沒錯，我确實修的是鬼道。”封開平盡量調整情緒，平靜回道。

“呵，又是一個邪魔外道。”金淩咬牙切齒。這些年跟着江澄，他也對鬼修沒有一點好感。

他可還沒忘記，他的父母皆是亡自魏無羨之手。而這魏無羨，就是鬼道開創者。

“邪魔外道又如何，正道又如何，你們這些仙門世家端得是高高在上大義凜然，但你們做過多少肮髒事，心裡有多少肮髒的想法，隻有你們自己知道。”封開平本來打算先服個軟再找機會套個近乎伺機逃走，但這位穿着華貴的小公子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罵他邪魔外道，如何能忍？

天地良心，他封開平雖修鬼道，可卻從未害人，一路上倒是行俠仗義做了不少好事。憑什麼這邪魔外道的頭銜要落到他頭上？難道這世間人不看為人，隻認功法？

再想到曾經的那人也被人叫做邪魔外道，連死了這麼多年還是摘不掉這頂烏帽，封開平就更加憤怒了。

憑什麼，你們憑什麼給我們定性為“邪魔外道”，誰給你們的權利？你們憑什麼！

想到此處，封開平便什麼都顧不得了。

“江宗主，你也不是全然無辜吧。這些年你抓了那麼多鬼修，可你有真正調查過嗎？難道所有鬼修都是十惡不赦罪大惡極？難道其中沒有良善之人？若非正道無望，誰又甘心修鬼道？你不分善惡隻一味抓鬼修，真的是嫉惡如仇？難道其中沒有報複心理？說起來....”

封開平輕蔑一笑。

“你雲夢江氏子弟，又都是好人嗎？”

“你....”金淩聽見這人一味地強詞奪理，剛想呵斥一聲，卻聽見了一聲不算大的爆響。

封開平也聽見了，下意識向聲音源頭看去，隻見江澄手中一顆黑色棋子被他生生捏爆。

封開平那句“若非正道無望，誰又甘心修鬼道”深深的刺進了他的心裡。

原來，魏無羨曾經也是這麼無奈的嗎？他沒了金丹，不修鬼道又能如何？不修鬼道，他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想到自己也曾經在他面前說過“邪魔外道”這四個字，江澄隻感覺自己的心一陣一陣的疼。

好像，他似乎從來沒有站在魏無羨的角度思考過問題，也從來沒有真正體會過他的心情。他隻知道一味的指責他，埋怨他放棄了雲夢，放棄了蓮花塢，放棄了....他。

他似乎，真的很混賬。

江澄冷冷的笑了一聲，突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封開平，話語帶着十成十的寒意。

“你很好，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人敢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

封開平不屑一笑，嘲諷道:“江宗主你是多高貴的人啊，我等鬼修豈有資格與你交談。”

江澄聽到那句“你是多高貴的人啊”的時候愣了片刻，然後，瞬間暴怒。

他又想到了觀音廟的那一個夜晚，他也是如此諷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