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深不知處山門出來,江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一邊順着階梯而下,一邊卻又想着雅室裡藍曦臣與藍啟仁的話。
沒錯,自從昨晚知道了封開平不能修劍道的原因後,江澄便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把方淮從床上拉起來交代了一些事之後便禦劍直接趕到了雲深不知處。
江澄自然是來求醫問藥的,畢竟,仙門百家之中論醫術無人能勝過藍曦臣。
可在藍曦臣聽聞他描述封開平體内的狀況時,卻罕見的沉默了。
藍曦臣就這樣一杯接一杯的喝茶,直到江澄等的不耐煩之際才終于下了決定,請出了藍啟仁。
看到藍啟仁出現的那一刻江澄便直覺大事不妙,聽聞這叔侄倆的話後更是頭疼不已。
封開平的來曆似乎并不簡單。
“江宗主,可曾聽聞淮河封氏?”藍曦臣直直的盯着江澄,語氣低沉。
江澄心頭一跳,面上卻不顯半分。裝作思索的樣子,片刻後搖了搖頭。
“并未聽聞。”
藍啟仁狐疑的看了江澄一眼,明顯不信。
江澄則是大大方方的與藍啟仁對視,并不心虛。畢竟,他是真不知道那什麼淮河封氏,至于封開平,自動被江澄忽略掉了。
一旁的藍曦臣将一切收入眼底,淡然一笑,随後說到。
“看來江宗主這位朋友對江宗主而言十分重要,江宗主謹慎一些也是應該的。不過....”
藍曦臣一頓,看了一眼藍啟仁,見藍啟仁微微點頭,才繼續說到。
“江宗主這位朋友體内的傷勢,據我所知,隻有三種毒藥能造成這種後果。可惜的是這三種毒藥都已經在世間消失。即使是我也很難配出解藥。不過,其中毒性最為霸道緻命的斷脈散在十年前曾經出現過。”
“這種毒藥無色無味,要配出也是千難萬難。對普通人來說是見血封喉的恐怖毒藥,對修為深厚的修士來說也極為難解。便是我,若是中了此毒,也必然是修為盡失,經脈寸斷,此生隻能纏綿病榻,與廢人無異。”
說到此處,藍曦臣直視着江澄。
“自江宗主說那人體内丹府有一團紫黑色的奇異物質,我便确認了,那就是斷脈散。可聽江宗主口氣,那人似乎還能活動自如,日常起居并無影響?”
江澄一愣,突然想到了昨晚封開平說自己體質異于常人,此時看藍氏這叔侄倆的反應,已經猜到多半與那神秘的淮河封氏有關。
斟酌片刻,江澄還是說出了封開平的來曆。他不可能把封開平藏一輩子,早晚要跟着他與仙門百家打交道的。
“不瞞澤蕪君,江某這位朋友确實姓封,應是中了澤蕪君所說的斷脈散,迫于無奈棄了劍道改修鬼道。”
“不知這斷脈散可有解法?若是有,還請澤蕪君告知,江某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江澄起身鄭重行了一禮,态度誠懇。
藍曦臣愣了一愣,才連忙起身扶起江澄。畢竟,在藍曦臣認知中,江澄求人還是很難得的,如此放低姿态就更難得了。
“江宗主,不是我不幫你,這斷脈散制作出來就已經是難上加難了,要制作解藥更是困難,我實在沒有把握。且若解藥不起效果或難起效果,反而激發斷脈散殘餘毒性,便是封氏的體質恐怕也難以支撐。何況....”
藍曦臣說到此處,卻緘口不言。
“怎麼了,你說話啊。”江澄見藍曦臣不說話,心裡不安越發強烈。
藍曦臣輕呼口氣,決定把選擇權交給江澄。
“江宗主若執意要求解藥,我可盡力一試,但隻有兩成把握。若解藥難以解毒,中了斷脈散那人,怕是危險了。”
“如何危險?”江澄追問。
“封氏體質異于常人,不好說。但若是你我,在中了斷脈散過後服用解藥卻不起效果的話,八成可能,會死。”
藍曦臣偏過頭不去看江澄,聲音缥缈。
“江宗主,你要賭封氏的體質嗎?”
室内一時陷入沉默。
江澄臉色變換不定,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泛白。
深呼一口氣,江澄臉色又恢複了平靜。
“不知澤蕪君可否告知江某關于淮河封氏的一些事。”
江澄從雲深不知處山門出來時,已是下午。一路思索一路沿着階梯而下,回過神,已至山腳。
看着遠方若隐若現的熱鬧小鎮,江澄卻輕輕洩了一口氣。
“以吾之身,替爾之傷。封開平,你還真是....”
江澄輕輕閉了眼。
“一個大麻煩。”
禦劍回到蓮花塢,天色已黑。江澄路過方淮暫居的房間時看到屋内還亮着光,想起後天要送他們離開,便準備再去囑咐方淮幾句。
剛要敲門,卻聽見了屋内傳出的話語聲。
“真的?他一大早把你從床上拽起來的?”說話之人語調歡脫,一聽就知是封開平。
江澄本打算敲門的手停在了半空,臉色突然精彩了起來。
裡面的人似乎是在談論他。
要不要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江澄突然搖了搖頭,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聽牆角可不是君子所為。
正打算再次敲門時,方淮的聲音響起。
“是啊,那時天還沒亮呢。我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我就在地上了。”
“我還沒搞清楚狀況,睜眼就看見江宗主坐在我床上,一臉嫌棄的對我說。”
方淮說到此處,清了清嗓子,學着江澄低沉的嗓音,冒出一句。
“看什麼看!滾起來!”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