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是長劍出鞘的聲音,在這寂靜夜空顯得格外刺耳。
封開平心中一凜,足下一點側身閃避,隻見一柄泛着寒光的長劍貼着他胸膛而過,森寒劍氣在月空之下似要凝為實質。
那人一擊不中,也不戀戰,如遊蛇般鑽入草叢中消失不見。片刻之後,整個樹林中再無半點聲響,仿佛那人從未出現過。
封開平臉色凝重,小心戒備着。
此人一擊不中即刻隐藏的路數,确認是殺手無疑。且這殺手能無聲無息悄然靠近他,直到暴起殺人的最後一刻才被他感知到,可見是功底深厚,極為難纏。
封開平凝神感應,并沒有發現附近有他人的氣息。
對方若是殺手,便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放棄任務,必定隐藏在附近,等着下一次一擊緻命的機會,隻不過他感應不到罷了。
“既如此,别怪我用非常手段了。”封開平輕輕一笑,抽出聽風,在寂靜夜空中吹奏出一曲悠揚曲調。
正隐藏在封開平不遠處收斂氣息的殺手聽着這曲調,下意識感覺不對。等回過神來,發現空中無數惡鬼遊走,正在尋找生人的氣息。
糟了!
鬼怪體内陰氣重,對于活人身上的陽氣極為敏感,他的隐藏手段或許可以瞞過人,卻無論如何瞞不過鬼,被發現隻是時間問題。
确認自己一定會暴露,這殺手也幹脆不再躲閃,瞬間暴起,從封開平斜後方一劍刺向封開平後腦勺。
封開平嘴角一勾,陡然變調,殺手前方道路突然開裂,伸出一隻慘白露骨的人手,抓住了殺手的右腳。
殺手一驚,毫不猶豫揮劍斬斷那隻露骨的人手。可就在這一瞬間,空中數隻惡鬼已經嚎叫着沖他飛了過來。
殺手劍上靈光一閃而過,直劈而下,将面前惡鬼劈成兩半。
就在此刻,封開平看清了,殺手長劍上刻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夜’字。
封開平心頭一跳,繼而怒火沖天。十年前的血仇,再次浮現心頭。
夜堡衆人,還有漏網之魚嗎?
在動用靈氣除鬼那一刻,殺手便知自己身份暴露了。且惡鬼越來越多,他擅長的是偷襲,一擊斃命。并不擅長群戰,是以且戰且退,并在離封開平五丈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兩人遙遙對峙,封開平這邊是七八俱走屍加數十隻惡鬼,齊齊嚎叫一聲,顯得聲勢浩大。而殺手這邊隻有他一人,一聲黑衣緊緊包裹着身體,顯得十分瘦弱,黑布蒙面,隻顯出一雙充血的眼睛,猙獰可怖。
殺手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封開平的身影,自暴露身份後周身殺意便不再掩飾。
殺手清楚的知道,他與封開平有硬實力上的差距,想要殺他隻有偷襲,若一擊不得,退走是最好的選擇。可他不甘心,這麼多年拼命練功,受組織裡那些非人的訓練,不就是為了今日嗎?
今日他一定要殺了封開平,為組織裡其他人報仇。
想到此處,殺手便不再猶豫,一閃身進入樹林,消失不見。
封開平見他又隐匿了行蹤,不屑一笑,吹奏聽風,喚醒了林中衆鬼。
想要在鬼怪四伏的密林中隐藏起來,真是癡心妄想。
不一會兒,封開平便感應到了左上方有一隻惡鬼慘叫一聲,消失不見。
封開平淺笑一聲,這不就找到你了?
可還沒來得及去操縱走屍圍剿,便又感應到正前方有鬼怪消失。接下來,封開平從四面八方皆感應到了消失的鬼怪。
原來如此,那殺手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躲不掉,幹脆不躲,四處移動,主動去襲殺惡鬼,既能讓他确定不了位置,還可以減少密林中鬼怪的數量,消耗他可操縱的力量。
這确實有點棘手,但并不是毫無辦法。
封開平曲調再次一變,變得氣勢磅礴,密林中的鬼怪便全部向封開平靠攏,圍在封開平身邊,足有上百隻,一起嚎叫,撼天動地。
而密林中的殺手則臉色難看。
如今這密林中的鬼怪隻怕都圍在了封開平身邊,守得固若金湯,像個烏龜殼。
他可沒有信心去打破這個烏龜殼。
正在殺手思索要不要暫時撤退時,封開平的聲音響起。
“你是夜堡的人?”
殺手沒有回應,封開平猜出他身份很正常,他的靈劍上那個‘夜’字便将一切都暴露了。
沒有等到殺手回答,封開平又道:“如此藏頭露尾,真是沒有一點夜堡的氣勢,看着倒像個不入流的殺手。”
殺手攥緊了拳頭,可還是沒有回應。
封開平又道:“其實若你不用靈劍,我還真發現不了你的身份,于你而言,這是一大敗筆。”
殺手翻了翻白眼,若是不用靈劍,改用普通長劍,是能避免身份暴露。可他第二次襲殺封開平時那幾隻小鬼就能要他的命。
沒有靈劍,怎麼除鬼?
封開平也并不指望這句話能刺激到他,誅心之言還在後面。
“其實我很好奇,夜堡現在是連一把普通靈劍都沒有了嗎?緻使你還在用十年前的東西。夜堡支撐着這麼多年都不散夥,倒另我刮目相看。改日一定去拜訪,讓你們早入輪回!再登極樂!”
殺手再也忍不住了,聲音在密林四面八方響起。
“封言!!你不得好死!!!”
封開平詫異道:“看來你不是這十年間加入夜堡的,而是夜堡十年前的老人,連我的名都知道。可惜,當初滅夜堡的時候是有點粗心大意,還剩了幾個,沒有殺幹淨。”
封開平說得輕松寫意,殺手聽得目眦欲裂。
殺手:“老子殺了你!”
說完,殺手便不管不顧的從密林中沖了出來,正要拿劍劈向封開平,卻突然眼前一花,胸口一涼。
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鬼手透胸而出,正抓着他跳動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