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憑空消失,連廢墟都沒有留下。
鬼作趕來的時候隻看到炸開的爛肉和一顆圓滾的頭顱,皮膚呈現焦黑色混雜着鮮血和外翻的腐肉。
頭蓋骨、下颚骨、顴骨——
鬼作的食指和無名指并攏把眼珠扣了出來,拿出工作用的老花鏡,用随身的小刀把面部表層的皮質全去掉。
透過鮮血淋漓的軟肉,他仔細摸索着下面的形狀。
“到底怎麼回事。”一身黑衣的鬼川遙遙看着自家老爹剖屍,頗為不适地移開眼神,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咬在口中。
阿弗沒有跟來,自顧自地往一區去确認情況了。長庚一死那些念壁全部消失,外圍無法抵抗輻射的普通居民都往中區湧來,再朝着一區的方向走。
還真是倆面包夾之勢,一手好計。
鬼川的眼角疲憊地下陷,他擡頭望着朦胧的天色,張開雙臂感受風雨的氣息。
“這一回,你最好聽我的——”
“小川。”
這個名字從他嘴裡念出來怪别扭的。
“你還是别這麼叫我的好,我怕惡心。”
鬼作雙肩聳動,小小的圓片老花鏡架着一起抖動,他發出詭異的怪笑聲。他單手舉起那顆頭顱如同舉起神聖的火炬,而後憤怒地、不屑地把它朝地上狠狠砸下去。
“既然要破壞,就一個不要留。”鬼作把摔裂的頭骨用腳一個個碾碎。
“已經不能用了。”
“我走了,那你呢?”鬼川把煙頭扔在地上,擡起腳尖碾滅火星。
“當然是去找那群揍敵客算賬!”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不需要,滾遠點。”
鬼川擡起眉頭,故意挑釁:“怎麼不叫小川了?”
“哼。”鬼作提起右手的線,手指正欲開始操作起來,鬼川走來一把捏住他的蒼老的手。
“嘛,别在自己人身上費力,老頭。”
“我知道你當年幫長庚那一下是為了幫我刷個好感,免得他提前滅了我,不過這回,你确定我們一點勝算都沒有嗎?”
“沒有。”鬼作冷冰冰地說,他甩開男人的手。
“那是揍敵客,即便你殺了那幾個異類,他們也會來追殺你。”
“比追着不放的獵犬還難受的,莫過于你的影子也想刺殺你,所以你這次必須撤退。”
鬼川歎了口氣,坐在岩石上。他望向固執的老人說:“我會撤離流星街,你跟我一起走。”
“沒門。”老人甚至沒有給鬼川一個眼神,他轉過身往六區的方向走。
“各退一步多好,你個死老頭怎麼就這麼不識擡舉。”
“你說我不識擡舉?”鬼作嘴角裂開,雙眼眯起,不懷好意地盯着男人的四肢。
霎時,鬼川一個激靈從原地跳起來,黑色的外衣被一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白骨爪撕裂下一角。
“你還真是暴脾氣。”
怎麼說倆句就動手動腳啊!
鬼川拍拍衣服上的灰塵,鄙夷地瞧着趴在地上的白骨爪,陰森森的骨頭此刻呈現任務失敗的委屈狀,戀戀不舍地回到泥土中。
“哼。”鬼作沒再理他,徑直向六區飛奔而去,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六區實驗室】
阿弗在得知消息之後就遣散了手下,丹德跟着阿弗往一區,拿魯多打算找摩柯次通報消息便先行一步來到六區。
摩柯次和妮雪的海嗣化在斯卡蒂一行人離開的第一天就開始暴走,肉ti不斷膨脹像是随時要炸開的不可名狀體。
饒是飛坦都忍不住流冷汗,“這...要失敗了嗎?”
飛坦的轉過過程是在意識微薄時完成的,對于自己肉身上的變化一概不知。
難道他當時也是這樣的畸形種嗎?外形實在太過駭人了。
況且,那倆個人似乎在往單體的方向轉變,那又如何容存倆個意識。
他想象不出來,他不希望摩柯次死。
飛坦合上病房的門,把妄圖爬出去的軟肉觸手門全部塞回房間。合成體的體積膨脹得幾乎塞滿整個病房,所幸生長已經停止,隻要關上門就不會讓它跑出去。
【你也是這樣的怪物】
“我不是,我隻是無路可走才如此選擇的。”
【不覺得諷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