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南方大陸的滅國行動,是海嗣消耗最大的一次行動,為了不辜負濁心的遺産,将它迎回,他們必須這麼做。
也許是太投入了,米提諾沒有注意到福音已經醒了。
他的蘇醒時間比第一次短得多。隻要伊祖米克不在他身邊,福音就會好受些,至少可以冷靜下來思考目前的處境。
手腳全被鐵鍊鎖住,身體被捆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如果動用念的話,先不提伊祖米克會不會感應到,米提諾也會立刻發現。
“嗯?”米提諾放下筆,“你醒了。”
福音身體一僵,他明明沒有動,為什麼這個人這麼快就發現了。
“你最好不要亂動,我也省事些。”
這個人是會讀心術嗎?福音像個洩氣的皮球癱坐,他用念在米提諾面前寫下一行字。
“你是聯合國的人嗎?心教徒?”
米提諾揮手打散了那些字,“很遺憾,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
“你們把我留着是因為我還有用吧。”
“那個小男孩到底是什麼...”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浮現在米提諾眼前,擋住了賬目上的數字。他冷眼望向福音,“需要我打暈你嗎?”
福音感到脖子鈍痛,連忙把字全都散開,一個人郁悶地坐着。他覺得自己倒黴壞了,生命中唯一輝煌的時間也就當神官的幾年,現在又落到生死難蔔的境地。
門被打開,光線投入。伊祖米克背光走進審訊室,米提諾瞥了一眼它的表情便知曉談判的結果,将賬目收好起身離開。
“醒得挺快,還記得你昏迷前,我的建議嗎?”伊祖米克坐到福音身側,“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再讓你想起來。”
說着,伊祖米克就把手搭到福音的肩頭,順着脖頸攀至下颚,福音的身體顫抖起來,他想要後退卻動不了。
“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這對你來說很難選嗎?”伊祖米克用指尖劃過他的臉龐,好奇地注視着福音。
明明很害怕很惶恐,卻依舊在忍耐着,人是世界上耐性最好的生物果然不假。
“這隻不過是和灰塵一樣的東西,雖然吸多了會引發肺病,但需要時間。相反,你現在才是岌岌可危。”
“你明白嗎?”伊祖米克深深歎口氣,用語重心長的語氣說,仿佛在擔心福音的安危,讓後者忍不住在心裡暗罵。
“我會死嗎?”
“我舍不得你死。”
“......”福音一陣無語,望着伊祖米克靈動而漂亮的眼睛,卻愣是反駁不了一點。
似乎是看穿了福音的想法,伊祖米克又加上了一句,“我是說真的。”
“你可以不死。”
在福音錯愕的眼神中,伊祖米克坐到他懷裡。它伸出手捧着他的臉頰,指腹輕碾在柔軟的嘴唇,用望着戀人般的目光凝視着他的靈魂。
它的氣息不再使他暴動,相反另一種甜蜜而安詳的血液在他的體内流淌,福音屏住呼吸聽到心髒傳來的劇烈跳動。
本來他還在懷疑,現在他很确信自己愛上了這個男孩,或者說被迫愛上。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喪失了掙紮的力氣。
真是笑話。
手铐和腳鐐不知何時被松開,福音沉默着抱住伊祖米克。當他不再反抗時,那些孢子也沉寂下來。
“感覺如何?”
“從一個地獄到了另一個地獄。”
伊祖米克大笑起來。
它牽着福音走出審訊室,踏入陽光的瞬間身影消失不見,福音擡眸望着另一個男孩,它露出得逞的笑容。
“恭喜你走出來了。”
“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
伊祖米克打個響指,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男孩抱住福音的胳膊接着說,“你的所有問題都有解答了哦,神官。”
“是。”福音苦笑起來。
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的預言究竟意味着什麼以及那“毀滅或者同化”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