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再次見到了老朋友,早在不知道多少個年頭前,“生長”就是這副不死不活的模樣。它活着就是為了将自己的營養補給給大群,而在大群真正降臨這片大地前,它隻是死氣沉沉地守候在此。
一棵被腐化的樹,蔓延的枝條如拖累在身後的披發深埋在海洋的沙地裡,靠微生物和鲸落的殘骸苟且。
它早就喪失了掌權者的神識,徒留本能和氣息吸引着族群團聚。
“時間到了。”
斯卡蒂伸出指尖摩梭過粗糙附着無數小孔的枝條表面。
頃刻間,它們失去所有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變為齑粉簌簌如海雪落下,隻剩盤踞的樹根和東方唯一筆直的枝條。
斯卡蒂将它折斷盤在發後,望着這片滿是廢墟魚骨的遺迹。如果金足夠細心,也許能在這片垃圾堆裡找到一些線索,即便隻是一些未解之謎。
“接下來是我們的時代。”
存續和生長先行一步撬開了這個世界的大門,而之後該是伊莎瑪拉和伊祖米克的任務了。
斯卡蒂轉身離開,整片海域的紅魔鲸都在它的身後,它們擺動着尾鳍,喉間不時發出尖銳而魔幻的叫聲,驚得魚群四散,海鳥紛飛。
像是在慶祝又像是在告别。
它們乖順地跟着紅裙的少女遊過大洋,在貝格羅塞聯合國附近徘徊,不舍地将斯卡蒂送上岸。
“照顧好它們。”
斯卡蒂向海裡的同胞告别,它拆下發間的枝條将它埋在挖好的祭壇中央。這個地方靠近大海的本源,還有富營養化的土壤,是最适合讓生長重生的地方。
等斯卡蒂做好一切重新回到首都時,伊祖米克迫不及待地沖進它的懷裡。
米提諾無奈地看着兩人親昵的模樣,他手裡拿着一份文件,封存的袋口上印着帕裡斯通的個人印章。
“他答應了我們的要求。”米提諾把文件交給斯卡蒂。
這個結果并不意外,而斯卡蒂隻是掃了兩眼便看到了底下雙方的簽署。
“他是一個人來的?”
“我們用念獸對他做過檢查,就算有些小手腳也被去除了。他是個奇怪的人,毫不慌張地選擇和我們繼續談判。”
米提諾回想起那個面帶笑容,神色自如的男人,他的西裝幹淨整潔,系着的領帶也十分标志,一切都規矩得讓人難受。
還有他說話時習慣性彎起的眼角和微微挑起的嘴角都是正好的角度。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能碰到這樣有趣的事,你們成功讓我心動了,比過去任何的東西都來得有吸引力。”
米提諾皺起眉頭,他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深藏的狂歡,像個熱衷于自我粉飾的瘋子。
“放心好了,我最擅長這些事了,不會暴露的。”帕裡斯通輕飄飄的說着,慢慢補充道:“否則我的樂趣要去哪裡找呢?”
“過分精明的人往往難以信賴,但我們陣營一緻,我喜歡聰明人,這意味着我們也可以互相不負責任。”
米提諾雖然這麼說着,卻把一紙簽約放在桌前,推給對面的帕裡斯通。
“那這是?”帕裡斯通一邊笑着一邊抽出桌邊的水筆,幹脆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我的習慣,也是你背叛的唯一存證。我想你也很樂意留下某些故意的痕迹去刺激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
帕裡斯通聞言忽然笑出了聲,他看着米提諾那副正經的臉色:“看來你比外表看上去更惡劣些。”
“我喜歡你的坦誠,那麼就合作愉快吧。”他合上筆蓋,身體向後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