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合同是這樣寫的嗎?
合同都是人簽的,回去和莫霖商量個補充協議吧,不管怎麼說,先把約續了。
姜遠慕打定主意,穿上薄外套,拿了文件與手機起身就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路在心中編織着語言,姜遠慕打好腹稿,他自信的認為,就他目前與莫霖的合作而言,莫霖沒理由拒絕他的續約條款。
但他剛開回樓下,竟然發現自己的車位被别人占了?
還是一輛綠油油的甲殼蟲?
仿佛在暗示着什麼……
姜遠慕眉頭一皺,就覺得自己是出師未捷就先挨了一棍一樣,有些莫名的不爽。
和物業交流了一會兒,聯系到了對方車主,對方車主急匆匆的下樓,姜遠慕看見是車主是個女生,心中情緒稍平,原諒了這甲殼蟲的綠色漆。
沒想到這車主挪開車前還頗有禮貌的和他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前幾天停一會兒就走了,一直都沒人說,我還以為這車位主人沒在這邊住了……”
姜遠慕心情又起伏了一下。
什麼叫以為沒在這邊住?
他就出了一周的差,當他死了嗎?
他沒說什麼,将車停回了自己的位置。
姜遠慕坐在電梯裡,看着數字往十五樓上面升的時候,心裡想着,這房子,也不知不覺住了五年了。
房子是莫霖買的,在他們剛相親認識的時候,她就已經擁有這房子兩年了,憑她自己的本事,付的首付,還的貸款。屋内裝修也都是她一手操辦的。
姜遠慕以前是沒有房産的,他離開家自己出來後,就一直住在酒店。
對他來說,孤家寡人,其實并不需要房子。酒店足以滿足他日常生活的一切需要。甚至比家裡更好。五星級的酒店,配有五星的廚師,健身房,客房服務,在家裡要養成這套系統花銷不一定比住酒店來得劃算。
但是結婚之後,姜遠慕卻覺得自己需要一套房子。
于是他下手買了一套,離莫霖這邊也不遠,但小區格局卻相差甚大,一流水的大平層,不管是房屋本身還是物業,綠化,各方面都比這個小區強不少。
剛結婚的時候買的,第一年等着揭房,第二年等着裝修,第三年想散散味道,第四年……也就沒有那麼想住進去了。
搬家挺麻煩的。莫霖如是說。
然後那房子就一直空置了下來,到現在他也沒有過去看一眼。
他一直住在莫霖這邊,每個月交着房租。
畢竟是莫霖的房子,契約婚姻裡面,沒有白占的便宜。房租,水電,生活費,每個月他們都是均攤的。
不拖不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叮”電梯門打開。
姜遠慕整了整領帶,拿着文件,沉着冷靜的走了出去。
然後……
他看見了樓道裡的牛皮紙箱。
每一個箱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類别——衣服、鞋子、寝具、辦公用品……
收拾的妥妥當當,不拖不欠,清楚明白。
姜遠慕就這樣,愣在了門口。
他頭又開始疼了。
那春節貼在門上的福字仿佛變成了一個大寫的“滾”字。
他走到門口,站在紙箱邊。門内傳來電視綜藝的聲音,嘻嘻哈哈的吵鬧着。這是他在的時候很少會聽到的聲音。
原來莫霖還喜歡看綜藝?
姜遠慕此時忽然意識到,他這些年,以為自己做得嚴謹公平,但其實在不知不覺中,他侵占了不少莫霖的個人生活?
所以……莫霖其實是想和他離婚的?為了回到自己的生活節奏當中?
姜遠慕沉思片刻,又轉頭看了眼身邊的紙箱。
他轉身,又回到了電梯裡,給小李打了個電話:“安排一些人,來搬下東西。”
“現在!?”
“現在。”
挂了電話,姜遠慕看着手中的文件,文件上,莫霖的字體清秀,一筆一劃的寫在上面,宛如她就站在他對面,禮貌客氣的對他伸出手,與他說:“謝謝你,這麼多年合作愉快。”
姜遠慕卻遲遲沒有将手伸出去。
文件上,屬于他名字的那一欄,一直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