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酒吧的後面有一個小小的辦公室,似乎從它被設計出來開始,就未曾想過裡面會擠這麼多的人。
莫霖站在門口,看了眼裡面的情況——
幾個人高馬大的小年輕圍成一圈,挨了打的那個,鼻青臉腫的坐在椅子上,神色憤憤,時不時狠狠瞪一眼站在他對面的何野。
何野抱着手,嘴角和手上的關節處都染着暗紅色的血,但他臉色還是又沉又冷。
唯一有一個舌燦蓮花瘋狂輸出的人,是姜遠慕的合夥人,紀鳴。
他瘋狂維護何野,又高情商的安撫受傷的小年輕,還間歇性的使用“鈔能力”,想将事态平息。而小年輕們其中一個就是餐酒吧的老闆,他顯然也不想在開業這天就把事情鬧大。
雙方就這場事故背後的利益談了個你來我往。
莫霖聽到這兒,知道這場風波算沒什麼大事了。
她轉身,走到了走廊的另一頭。
妝容精緻的程露露此時正坐在走廊口的小闆凳上,焦慮的墊着一隻腳,不停的抖,她的牙齒還忍不住的開始啃咬自己的大拇指指甲。
程露露說她高中的時候就有這個壞習慣,一焦慮就會開始咬指甲,特别是大拇指的指甲,在每次數學考試前,程露露都會焦慮的把自己指甲啃秃了。
後來,上了大學,為了當一個美女,而美女是不能沒有指甲的,所以程露露在大學的時候把自己這個習慣給改了,還讓莫霖負責監督。
而現在,她又開始了。
小闆凳隻有一個,莫霖隻好走到程露露身邊,靠牆站着:“姜遠慕的合夥人紀鳴在幫忙處理,他溝通得很好,應該沒什麼大事了。”
程露露繼續抖着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何野是你大學的那個男朋友嗎?”莫霖說,“時間有些久了,我剛想起來了一些。常和你打遊戲的那位。”
“嗯。”程露露還是那麼心不在焉的。
莫霖沉默片刻,蹲下身來,看着程露露,詢問:“你因為他,這麼焦慮?”
“嗯……嗯?”程露露反應過來,終于瞥了莫霖一眼,“我有病啊,分了這麼久,還為他焦慮。他腦子有問題,我出來玩,關他屁事,自己惹麻煩。”
這個回答是莫霖沒想到的。
“那你焦慮什麼?”莫霖問。
“啧……”程露露又狠狠啃了兩下自己的指甲,神色不安的左右看了兩眼,“姜遠慕……他不會以為是我帶你來這兒玩的吧?”
莫霖:“……”
這個擔憂也是莫霖沒想到的。
“這與他……”
“當然有關系!”程露露截斷莫霖的話,“我聽說我爸公司最近有個産品想要找姜遠慕他們公司合作推廣呢,姜遠慕會不會因為這事兒給我爸找麻煩啊?你知道的,最近市場不好,我爸也愁得很,要因為這事兒生意沒談成,我爸能煮了我……”
一通絮絮叨叨,莫霖算是領悟過來,她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嘗試着安撫程露露:
“姜遠慕不是公私不分的人,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而且,來這裡是我自己決定的。我和他在走離婚的議程了,像你說的,我們出來玩,不關他的事。”
程露露瞥嘴,表示并沒有因為莫霖的話而減緩焦慮:“就是因為你們在走離婚議程而還沒離啊。”她長歎,望着走廊轉角的那頭,聲音幽幽然,“我看他可不是要放棄的模樣……”
在那邊,是餐酒吧的衛生間,不分男女,大門進去之後裡面是一個一個的單間,洗手台共用。
程露露的焦慮被那木門阻擋在外,而此時,在那扇門後,洗手台邊,一塊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手表被一隻修長的手解下,放在一邊。
姜遠慕慢慢的洗着手,在他身邊,環境嘈雜,有喝醉了的女士,不知為什麼而傷心着,她的朋友正抱着她,不停拍着她的後背安慰。有絮絮叨叨說着自己過往的男士,旁邊的人在賠笑,扶着他将他帶走。還有喝懵了的年輕人,弓腰坐在角落,難受得直喘粗氣。
姜遠慕洗完手,直起身來,扯了一張擦手的紙,鏡面中的他在醉意懵懂的衆生相裡,像一尊沒有悲喜的佛。
旁邊一陣煙霧飄來,模糊了鏡中他的面目,姜遠慕微微側目,瞥見了一旁靠牆抽着煙的許願。
許願低頭,随意點了兩下煙灰,眼角不經意的瞥了眼姜遠慕的手表:“沒想到啊,這種小店還能見到這麼一尊大佛。”
姜遠慕隻淡漠的将手表戴上:“店還不錯,經營的人不太行。”
店是許願的朋友經營的,在剛才鬧矛盾的時候,姜遠慕就已經知道了。
許願當然也知道他知道。
“應付一般客人差不多了,有錢人就該去有錢人玩的地方,不用來這兒強行融入。”許願微微歪頭,眉眼彎彎的,笑望姜遠慕,“選店吃飯,找人過日子,都是這麼個道理,是吧,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