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違背了契約,但我想衷于本心。我本應該安排一個更好的時機,如實的告訴你。可很遺憾,讓你這麼突兀的接受這些信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彌補這個過錯,才能讓你……”
他向莫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指尖,幾乎有些懇求的無措說道。
“……不要露出這麼疏遠的神情。”
莫霖也是在此時才知道,自己的神情名叫“疏遠”。
她對于面前神色受傷的姜遠慕感到陌生,她并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此時的姜遠慕,更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紛繁複雜的心緒。
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她感到了壓力。
幾乎是第一時間她站了起來,她聲音也帶着克制,卻絲毫不由大腦控制似的說出了一串話語:
“我們之間的合約明确了不允許惡意欺騙,你此前的做法我不贊同也很難接受。”
“我想我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梳理這個情況,我可以先離開房間嗎?”
姜遠慕仍舊坐着,他仰頭望着莫霖:“當然。”他聲音低啞,“無論在任何時候,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感到壓力。”
莫霖沒再多言,像逃一樣離開了房間。
安靜的房間裡,窗外的海浪仍舊傳來亘古不變的聲音,姜遠慕聽來,卻又比昨日多了好多寂寞與失落。
“真是……”他苦笑,“吓了她好大一跳。”
莫霖腦子裡像被塞了一團亂麻,她下意識的找到了程露露的房間,她敲開了程露露的房門,程露露沒有去吃早飯,剛睡醒,正是一臉迷蒙的時候:“怎麼了?有活動嗎?”
“露露,我想逃避。”
“啊?逃避啥?什麼活動這麼可怕?”
莫霖一臉正色:“愛情。”
“……嗯?”程露露更懵了,她打了個哈欠,“愛情?什麼愛情?”
“姜遠慕,他說,他愛我。”
“嗯,然後呢?”程露露平靜的躺回了床上,揉着眼睛望莫霖。
莫霖看着這樣的程露露,反而也有點懵了:“這不奇怪嗎?”
“這……有什麼奇怪的?”程露露反問,“他愛你,你愛他,這還用說嗎?長眼睛的都看出來了啊。”
莫霖臉色一白:“可我,不愛他。”
“哈?”程露露猶如垂死病中驚坐起,“渣女竟是你自己?”她問,“你不是基因和靈魂都選擇了他做你孩子的父親嗎?”
“是,但我沒有說過我愛他,我……”莫霖深吸一口氣,一團亂麻的腦子裡終于清晰了些許,她組織了語言:
“我想要個孩子,他符合我對孩子父親的要求,僅此而已,我不想和他,或者說我不想和任何人有關于男女感情的糾葛。”
程露露聽呆了。
“啊你是說……”程露露手誇張的比劃着,“啊前段時間,我那麼費心費力的幫你謀劃,啊其實你,你并不喜歡他,也不是在攻略他,啊你隻是在……重金求子?”
莫霖揉了揉跳動的眉心:
“雖然你的表述有偏差,但我理解你的意思。我跟姜遠慕,我一直以為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我們的基礎合同。就是五年前的那一份婚前協議,那時簽合約的我們很合适。我們對婚姻對象都沒有情感訴求。”
“為什麼?”
“情感是無法量化的。牽扯情感,我們的合同就會變得很兒戲。”
“那……為什麼要把情感量化呢?”
莫霖一愣。
“我或許很難解釋。”莫霖垂下眼眸,“但如果一定要問我一個緣由,大概是因為,我不相信本來陌生的兩個人會因為愛情而攜手終生。
“我本來可以靠着合同的約束,精确的衡量雙方的權責關系,甲乙雙方盡了合同中的義務,承擔了合同中的責任,這就是一段好的合作。
“但是感情怎麼去衡量好壞,又如何判斷雙方是否盡責?标準是什麼?感情又要怎麼去約束對方,當你愛的時候我同樣的愛,當你不愛的時候我就立即斬斷情感,不再消耗?
“我做不到。我怕一開始的惺惺相惜到最後相看生厭。”
聽罷莫霖這番話,程露露沉默了良久,她拍了拍莫霖的肩頭:
“姐妹,你知道的,我平時不喜歡思考,腦子也愚鈍,你說的這些,我評判不了,也懶得評價,但我就一點好。”
程露露翻身,在床頭拔了自己正在充電的手機,不知翻起了什麼,她一邊找着一邊說:
“你做什麼,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做不到就做不到,想逃避就去逃避,感情這種事,你可千萬别鑽牛角尖,為難自己。”
程露露撥通了一個電話,接通之前,她沖莫霖笑了笑。
“去他的愛情,咱們賺了錢,有的是星辰大海。”
于是,她們真的包了一艘半自動的帆船,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