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慕沒有回答莫霖的問題,他好像有點生氣,就站在棧橋上直勾勾的盯着莫霖,将她好一通打量。
“沒事吧?”
莫霖奇怪:“什麼事?”
姜遠慕這才好似松了口氣:“手機,為什麼關機?”他聲音還是沉沉的。
莫霖一愣,這才摸出自己的手機,才發現剛才黑屏之後,手機一直是關機的狀态,她剛拿着露露的手機給她拍照,還沒來得及關注到。
“太燙了,自己關機了。”
莫霖剛回答完就聽後面跟上來的紀鳴氣喘籲籲的感慨。
“吓死人了,嫂子,你可不興這樣,再沒下次了,他可吓死了,也把我累得……”
莫霖立即明白過來:“我并沒有被威脅人身安全。”她看向姜遠慕:“抱歉,我以為我已經在信息裡交代得很清楚了。”
姜遠慕回應:“是很清楚。”
不然他也找不過來。
五天四晚的行程,沒有信号回不了消息也打不了電話,除了出海姜遠慕不做他想,行程很臨時,大的團肯定不行,隻有私人小團出海才可以,這樣的行程很少,就在今天這個時間的,更是有限,稍微找旅行社查一查就知道了。
一路上趕來,不管是紀鳴還是他的理智都在提醒他,莫霖隻是想出去旅行放松一下身心,靜下來思考他們的關系。
甚至姜遠慕也很清楚,她一定是為了逃避他才這麼匆匆離開,連衣服行李都沒有收拾。
在他們的契約裡,在姜遠慕過去的認知裡,在過去任何時間的任何一刻,姜遠慕相信,他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保持禮貌,紳士的退讓,給莫霖留出時間與空間,讓她自己好好的思考,她要什麼,不要什麼。
他需要的,隻是等待莫霖的決策。
在感情裡,進退有度才算是一個合格的伴侶。
但是……
就是有這個但是。
什麼禮貌、理智、理想狀态都在混沌的情感裹挾中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當他打不通電話的時候,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擔憂,當消息再沒有回複的時候,他更無法不胡亂思索。
當他在車上,友人的勸阻、理性的拉扯都像萬千繩索,要把他綁回原來的位置,然而怦動的心髒卻像頭無法控制的野牛,橫沖直撞崩斷所有的枷鎖。
想見她。
隻有這個念頭。
确認她的安全,确認她的神情裡沒有對他的厭惡。
這樣就很好。
理智說,這樣夠了,該離開了。
于是姜遠慕轉身上了旁邊的帆船。
“大哥,不是,你真要去啊……”
紀鳴這下慌了,他開始拽着姜遠慕跟着他上了船。
何野也看着不搭理他的程露露上了那艘帆船。
莫霖回頭與假裝繁忙的程露露對視一眼。
程露露想了想,把自己的防曬面罩抖了抖:“來吧,讓他們都跟來吧,反正兩艘船,我看他們能怎麼着。”
莫霖倒是看着那邊船的船艙,微微垂下了眼眸。她點了點自己的心口,不置一言。
另一邊,紀鳴看着姜遠慕把他的簡易背包扔在主卧地上,苦口婆心的勸:“人你不是見到了嗎,她沒事啊!咱們該回了,實在不放心,野少可以去嘛,他直播雖然忽然請假者幾天不好,但影響不大,你……”
“我應該也能請假。五天四晚。”姜遠慕坐在主卧的床上,盯着紀鳴,“團建回去後,公司的事你多安排一下。”
“不是……公司的事情很重要啊。”
“很重要的事情有很多。”
姜遠慕垂眸他穿得灰色防曬衣的拉鍊上不知什麼時候挂了一根細長的頭發,發絲并不是完全的黑,在船艙外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有些深咖色。
是莫霖的頭發。
姜遠慕将發絲握在掌心:“現在,我想我遇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紀鳴撇着嘴,有些無語的諷刺:“你的愛情?”
姜遠慕竟然聽得一笑:“五天四晚,公司也不會倒閉。”
“那我沒時間玩了!”紀鳴哀歎完,又知道這次姜遠慕非去不可,他也懶得再勸,隻長歎一聲:“行吧,打從開了這個公司你也沒休過假,這輩子跟沒上過班一樣勤懇……你拿了主意,做兄弟的也得挺你一把,你去玩吧,我回去看守大本營。”
姜遠慕擡眼看了紀鳴一眼:“沒那麼累,公司有自己的運營邏輯。”
“那不管,我就是累的,還是那句話,有我這得力助手,姜總你就偷着樂吧!”
紀鳴下了船,藍色的帆船上就剩下了姜遠慕和何野以及屬于他們的四個工作人員。
紀鳴在棧橋上目送兩艘半自動的帆船先後開離的駁停區,又駛向蒼茫的大海,紀鳴雙手合十,向着藍色大海絮絮叨叨的許願:
“老天爺保佑,讓他這一次就折騰成功吧!他加班和我加班,我還是希望他多加班。他愛幹活的!讓他多幹,我少幹點……”
船上的幾人當然是聽不到紀鳴的話的,他們在出海一小時後,甚至開始聽不到船上的其他人說話了。
原因無他,風浪帶來的颠簸讓本來呼喊着:“我要做海賊王!”的程露露成為了小趴菜。
她趴在船弦上幾乎吐幹了自己所有的水分,無力得像一條曬幹的海帶,随着帆船的颠簸,海浪的拍打,越來越疲憊。
而莫霖則是先感到了指尖的發麻,然後感到腿部的發麻,緊接着開始趴到與程露露相對的另一邊船舷上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