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一個戴眼鏡的幹部模樣的中年男人停下腳步,彎腰摟住了俊俊,一邊哄,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衛生紙給他擦眼淚:“孩子别哭,告訴伯伯出什麼事了?”
“我要找婦聯,給我們娘幾個做主。”麥穗抽泣着說。
“我是工會的吳主席,婦聯在三樓,我這就帶你們去找婦聯的趙主任。”吳主席叫住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同志:“小劉,你幫這位女同志抱下孩子,我這腰不行。”
小劉從小推車裡抱起明明,另一個經過的年輕女同志把小推車拎了起來,幾個人一起上樓。
“怎麼回事?”年輕的女同志小聲問小劉。
小劉回答:“找你們婦聯反映情況的。”
一旁,吳主席牽着俊俊的手,溫聲問:“孩子,告訴伯伯,發生什麼事了?”
“爸爸和知青阿姨好了,要和媽媽離婚,嗝……”俊俊打了個哭嗝,繼續說:“奶奶把我們趕出去了,還罵我和弟弟妹妹是讨債鬼,不給我和弟弟妹妹吃飯。”
“什麼?”吳主席的臉一沉。
“既然他愛上了别人,要和我離婚,那我成全他。可他不該默許他的母親将我們從正住着的房子裡趕出來,把我們娘四個趕到四處漏風的茅草屋裡,好給他們騰地方結婚。我可以忍,可我的孩子還小,他們不該受這樣的苦。”麥穗強忍着哭腔,将臉埋在女兒小小的肩膀上,把一個隐忍的母親形象刻畫的入木三分。
“忍什麼忍,太過分了,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敢這麼欺壓婦女同志?”幫着拎小推車的年輕女同志聲音驟然拔高。
“他的母親還趁着我昏迷,把我省吃儉用攢了好幾年的一千塊錢和糧票布票拿走,一點都沒有給我和孩子留。我來的車票錢,還是找人借的。”麥穗一雙大眼睛裡噙滿了淚水,說掉不掉,看得人心疼。
“奶奶推媽媽,讓媽媽,讓媽媽,死,還打明明,明明疼。”三歲的明明捂着自己的腦袋,憋着嘴說。
小家夥表達能力還不怎麼強,可越是這樣,就越顯得真實。
抱着明明的小劉,順勢摸了摸明明的腦袋,立刻驚呼一聲:“呦,這麼大一個疙瘩!”
“太過分了,簡直氣死我了。”那位年輕的女同志都要氣炸了,臉都漲紅了。
吳主席一看就知道這娘幾個沒撒謊,心裡也氣得不行。可他畢竟持重内斂,隻安撫麥穗道:“這位女同志你放心,趙主任一心為廣大婦女同志出頭,她一定會秉公處理這件事的,不會讓任何一個女同志受委屈。”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婦聯主任的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門虛掩着,麥穗透過門縫,看到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同志正低頭看着文件。
吳主席敲了敲門,辦公室裡的女同志擡起頭,放下手裡的文件,道了一聲“進來!”。
“趙主任,這位女同志是來找你的。”吳主席說着,歎了一口氣:“唉,這位女同志不容易啊。”
吳主席和小劉離開了,那位義憤填膺的年輕女同志給麥穗搬了把椅子,讓她坐下來:“我就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趙主任,你可得為她們娘幾個做主啊。”
“你别哭,慢慢說,是怎麼回事?”趙主任撕下一截衛生紙遞給麥穗:“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具體情況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