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穗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平靜地問:“劉所長,您這是聽誰說的,我怎麼不是善茬了?”
“你的事我都聽說了,沒事捕風捉影。李建華好心救了人家女知青,本來是見義勇為的大好事,你非要往自己男人和人家女知青身上扣屎盆子,硬是把個有文化人品好的丈夫推到人家女知青的身邊,又能怪得了誰?”劉所長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聽了劉所長的話,麥穗反倒是不氣了,就這麼淡淡地看着他:“劉所長,您剛剛還說不讓趙主任隻聽一面之詞,可您呢?又是聽誰說的?如果我作為當事人的話都不可信,那誰的話能……”
“你在質疑我?”劉所長打斷了麥穗的話,臉陰沉的可怕。
“劉所長,你讓麥穗同志把話說完。”馮敏厲聲道:“不是說人民公安為人民嗎,怎麼劉所長還不讓人民群衆說話了。”
劉所長被一個年輕姑娘這樣質疑,心裡有些不痛快,可又驚訝于馮敏的氣勢,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在馮敏的示意下,麥穗繼續說道:“劉所長說的對,李建華救人是好事,我也理解他,支持他。可自從李建華救了蘇若兮以後,她就隔三差五的到我們家找李建華幫忙,大事小事都找他。一開始,我還沒覺得有什麼,覺得人家一個女知青孤身在外的也不容易,能幫就幫吧。可時間長了,我就覺得不對勁了。知青點好幾個男知青呢,她幹嗎不找住在一起的男知青幫忙,非要半夜三更的找李建華,還不止一次?更何況,這些忙并不是隻有李建華才能幫啊。作為妻子,我不讓别的女人大半夜找我的丈夫有錯嗎?我實在想不通,整個大隊怎麼就在傳我嫉妒心強,為人霸道,欺負女知青,給女知青身上潑髒水?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有做過啊,我隻是明明白白地告訴蘇若兮,以後不要來我們家找李建華了,怎麼就成了我給她潑髒水了?”
“你别狡辯了,說你潑辣、為人刻薄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劉所長有些惱怒,語氣越發越耐煩了。
“劉所長,既然您偏聽偏信、認定了我潑辣刻薄,那我也沒辦法。可我想說的是,即便我真的潑辣刻薄,蘇若兮就能明目張膽地半夜三更找李建華嗎?而且不止一次。試問劉所長,如果有男人半夜三更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您的妻子,您會怎麼做?呃………”麥穗話說到一半,胸口突然襲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麥穗趕緊捂住了胸口,臉色變得慘白。她不知道這是原身殘留的意識,還是自己在為原身心疼。
明明不是原身的錯,可幾乎所有人都在說她的不是,說她潑辣,說她善妒,說她不能容人。
衆口铄金不過如此,被丈夫背叛,被婆家人欺負,已經是不幸,還要被外人指責、讨伐,偏偏原身脾氣火爆,有理說不出。
婆婆丁春娥趁原身出工不在家,占了她和孩子住的房子,将她和三個孩子趕到老房子,更是給了她最後一擊,将她活活氣死。
如今換成了她麥穗,她一定要讓這些欺負了原身的人付出代價,一個都不放過。
“麥同志,你怎麼了?”趙主任首先發現了麥穗的異樣,忙擔心地問。
趙主任關心的詢問聲,将麥穗紛飛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感激地看着趙主任:“謝謝趙主任,我沒事。”
“合着女主人不讓别的女人來自己家找自己男人就是欺負人?這是什麼鬼道理?”馮敏氣壞了,她是個直脾氣,不顧趙主任的阻止,直接對上了劉所長:“劉所長,您這隻憑傳言就給麥穗同志定性,還真讓我刮目相看。”
“這位同志你怎麼說話呢?四.人團都下台了,你還想随便給人扣帽子?”劉所長“啪”地一拍桌子,氣勢非常足。
卻根本沒有吓到馮敏,她冷笑一聲:“到底是誰給誰扣帽子?劉所長就是這樣當人民公仆的嗎?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人定性,偏袒強勢的一方,欺負弱小。”
馮敏越說越氣,蹭蹭幾步走到了電話機旁邊,眉毛一揚:“借你電話一用,電話費我出。我要打電話問問楊健伯伯,有婦之夫亂搞男女關系違不違法,盜竊一千塊錢給不給立案?”
“馮同志,你别激動。”劉所長死死地按住電話機,唯恐馮敏撥出這個電話。
他算看出來了,這個年輕的女同志身份不一般,能把楊健伯伯叫的這麼随意,和楊局長的關系肯定很近。還有這個女同志的穿戴,一看就和别人不一樣,還有這氣勢,絕不是一般家庭能養出來的。
“瞧這位同志說的,怎麼能不立案呢,我這不是在了解情況嗎?”劉所長非常識時務地變了口風:“既然了解好情況了,那咱們現在就去王樓大隊。要是處理的順利,你和趙主任天黑之前還能返回市裡。”
馮敏被劉所長的變臉速度驚呆了,好在她也是見識多廣的,很快就反應過來,轉頭就往外走,“那就盡快!”
她得趁熱打鐵,她可不想等她和趙主任一離開,這位劉所長再次變臉。
幾個人迅速跟上了馮敏,麥穗娘四個和馮敏還坐她們來時的車,趙主任則坐上了劉所長的吉普車,一行兩輛車浩浩蕩蕩地朝着李集生産隊駛去。
李集生産隊離公社派出所隻有六七裡路,車子沒多大會就到了地方。
現在正是給小麥除草的時節,除了上學的學生,一些年紀很大的老人和很小的孩子,其他的社員都去地裡除草了。
而丁春娥仗着兒子是礦上的科長,自己每個月都有十塊錢的進賬,便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出力的活是能躲就躲。
除草的活看着輕省,卻是個累人的活。這要是蹲着或彎腰拔一天草的話,不僅手疼,腰腿也會疼,用鋤頭除草則讓胳膊不堪重負,丁春娥可吃不了這個苦。
麥穗一行人過來時,丁春娥正坐在人堆裡編排着麥穗,說得嘴巴都冒白沫了。
見有小車開過來,丁春娥收住了話,和幾個年紀大的老頭老太太一起看向小車。而正在玩耍的小孩子們,則呼啦一下圍住了小轎車和吉普車,看着這個稀罕東西。
乍一看到麥穗娘幾個從小轎車裡出來,丁春娥有些沒反應過來。再一看有穿着警服的公安從吉普車裡下來,丁春娥登時有種不好的感覺。
“建華娘,這不是你大兒媳婦嗎,咋從小車裡出來了?”一個七八十歲,滿頭白發的老太太問丁春娥。
“俊俊媽咋和公安同志一起來了?”另一個牙都快掉完了的老太太問。
還沒等丁春娥回答,就見兩個穿着警服的人朝着自己走了過來,一個年輕的公安問:“請問,怎麼能找到丁春娥?”
“我就是丁春娥,你們找我幹啥?”丁春娥立刻緊張地問,沒有了往日的潑辣。
“我們接到麥穗同志的報案,你涉嫌偷盜她的财物,我們現在來調查情況。”年輕的公安立刻嚴肅起來。
“麥穗,我日恁八輩祖宗,你個挨千刀的賤人,敢誣賴我。”丁春娥立刻炸了毛,嗖的一下就沖到了麥穗跟前,一把扯住了麥穗的頭發,全然不顧公安和婦聯的人在場,以及麥穗懷裡還抱着孩子。
麥穗本來可以躲開的,可她懷裡抱着孩子,怕傷到孩子,隻能側過身體,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孩子,将自己的整個後背都暴露給了丁春娥,硬生生被丁春娥扯住了頭發。
“放手,再不放手我現在就把你铐起來!”劉所長大吼一聲,跟個炸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