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穗沒理她,利索地擠到櫃台前,指着櫃台後面布架子上一排排的布料問:“同志,這個墨綠色和酒紅色的燈芯絨寬幅多少?多少錢一尺?”
“寬二尺七,四毛四一尺,不要布票。”男營業員耐心地回複。
“墨綠色的給我扯五尺,酒紅色的四尺半。”說着,麥穗又指着一卷灰色的滌綸布問:“這個灰色的滌卡布寬幅多少,多少錢一米?”
“寬幅四尺三,六塊二一米,一米要一尺二寸布票。”
“這個灰滌卡布給我扯兩米五。”
一番噼裡啪啦的算盤聲響起,麥穗掏錢的功夫,營業員已經算好了:“墨綠色燈芯絨和酒紅色燈芯絨都是四毛四一尺,九尺五要四塊一毛八分錢。灰滌卡布六塊二一米,一尺二布票,你要了兩米五,是十五塊五毛錢,三尺布票。三塊布加一起一共十九塊六毛八,三尺布票。”
麥穗将二十塊錢和三尺布票遞給男營業員,男營業員接過麥穗的錢和布票夾在夾子上,然後用力将夾子甩向收款人,隻聽“唰”的一聲響,夾子就滑行到收款人的高台上,這一連串的動作幹脆利落。
那邊收錢的功夫,男營業員已經開始量布了。
隻見營業員一手拿木尺,一手緊扯布,飛快地丈量着,足尺後再稍稍加讓一點,然後用剪刀在量足的面料邊剪個小豁口,兩手沿豁口用力一扯,隻聽“哧拉”一聲響,布料被撕扯了下來。
其他的營業員也忙個不停,不斷地有顧客喜滋滋地拿着布離開,又有新的顧客圍上來。
麥穗拿着捆好的布料和找回的零錢離開了櫃台,又朝賣秋衣秋褲的櫃台去了。
秋衣秋褲都要布票,一套秋衣秋褲六塊兩毛五,十二尺布票。
相城地區每人每年發一丈二尺布票,但買布做衣服要布票,買秋衣秋褲要布票,床單被面被裡也要布票,所以這一丈二尺布票是不夠用的。
随着石油化工得到大發展,一大批的确良、滌卡、華達呢等化纖布進入市場,替代了棉布,很多布料不用布票也可以買到了。
買完秋衣秋褲,家裡存的十八尺布票隻剩下了三尺。但麥穗并不擔心,因為過不了多久,布票就漸漸地淡出時代的舞台了。
布料和秋衣秋褲買好了,麥穗下到了一樓,先花了兩塊九給明明買了一雙小球鞋。接着,就是買做衣服用的東西。
還别說,百貨大樓的東西還挺齊全的。她需要的縫紉機線、縫紉機針、皮尺、木尺、拆線用的U型剪、劃粉和縫紉機油等都買到了。
除了這些小東西,麥穗還買了一把專門用來裁衣服的大剪子。想了想,又去小五金櫃台買了兩個六十瓦的燈泡。
賣電熨鬥和電烙鐵的櫃台就在賣燈泡的旁邊,和布料櫃台擠得水洩不通不同,這個櫃台前一個顧客也沒有,營業員正懶洋洋地發呆。
“同志,這個電熨鬥多少錢?”麥穗指着三角牌電熨鬥問。
營業員看了麥穗一眼,視線在她洗的褪了色的棉布褂子上停了兩秒後,不耐煩地說:“這個是名牌的,貴着呢,那個便宜一點。.”
“我就要這一款,多少錢?”麥穗微微蹙了下眉頭,堅持道。
“這個28一個,那個25。”
“我就要這個28的。”
營業員沒再說什麼,拿出圓珠筆“刷刷刷”直接開票。
買好電熨鬥,麥穗又在賣毛巾的櫃台花兩塊錢買了五條毛巾,在文具櫃台買了文具盒和紙筆。
買完這些,麥穗的錢又癟下去一些,碩大的帆布包也裝滿了。
麥穗背着帆布包,走出了百貨大樓,朝對面的公交站台而去。
“麥穗姐!”麥穗正匆匆地走着,就聽身後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