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近。”
許眠眠咬住自己的手指頭,感覺兩個人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如果她不去看陳望的表演是不是不太好。
許眠眠嘀咕,“我去看你表演,就當是還你前幾天送于蕾回家的人情了。”
她掀開被子下床去洗漱,帶着手機走入盥洗室,擠好牙膏後,又馬上拿起手機,打了兩個字,“幾點?”
陳望回複的依舊很快,似乎是守在了手機那頭,随時等待着要給許眠眠下套,“七點。”
許眠眠關掉手機,視線往鏡子瞥,拿起牙刷往口中送,“那還不算特别晚。”
許眠眠的眉毛蹙在一起,然後又松開,接着又一起往中間攏。
她在想,陳望那人還會唱歌跳舞嗎?
許眠眠刷了兩下牙齒,吐掉口中的泡沫,從今天早上開始,心思就挂在陳望身上,“如果不是唱歌跳舞,那又會是什麼表演?藝術表演?”
許眠眠自說自話着,腦中跳出奇妙的字眼,噗嗤一聲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笑出聲,手指着鏡中的那個自己,“不會是犧牲很大的裸/體表演吧?”
手機那頭,盛滿早上陽光的陳望房間内。
陳望雙手環胸,靠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濃眉微蹙,盯着桌面上久久沒有了回複的聊天框,思緒飄得很遠。
“她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陳望的手指頭曲起,緩慢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想的出神,“她問了時間,到底是同意還是沒同意?”
他苦惱歎出一口氣,于心中喟歎。
許眠眠小公主的心思,真是比小時候還要難猜,還要讓他難辦。
傍晚時分,打扮精緻漂亮的許眠眠,準時出現在陳望給她的地址。
許眠眠身邊陪着于蕾。
于蕾手裡捧了杯奶茶,牙齒咬住吸管,五官擠在一起,盯着陳望給出的說是要表演的地方看,“這地方……”
于蕾很難說,“不是你念高中的地方?”
許眠眠同樣帶着訝異,對于陳望的過去,好像想起了些,“我們高中之前——好像是有過一個姓陳的一個拽哥。”
于蕾:“拽哥?”
于蕾捕捉到八卦的氣息,喝着奶茶,眼睛睜大,興奮湊到許眠眠身邊去,“什麼拽哥?陳望之前是拽哥?”
許眠眠伸手輕輕推了下于蕾,“我也不知道,我跟陳望之前又不熟悉。”
于蕾幫許眠眠回憶,“可你前幾天不是還和我說你要追他?”
于蕾道:“你不是說陳望,長得像你遠在國外的白月光嗎?”
許眠眠經過幾天的情緒沉澱,對陳望的感覺有了微妙的變化,手指纏繞了一縷青灰色的發尾,歪着腦袋,盯着那所高中門口大大的學校名字看,“我現在不太想追他。”
于蕾不懂:“為啥?”
許眠眠說不清楚,“我想……直接跟他在一起,然後馬上就分手。”
于蕾皺眉,默默端着自己的奶茶離遠了許眠眠,自己先跟随人流進入高中,嘴裡念叨着,“神經病的女人,真是沒救了。”
許眠眠自己也感覺自己有病:“………………”
她确實想和陳望談戀愛,但她不希望是她自己和陳望談,想将陳望徹底當成一個紙片人,自己直接代入和陳望的戀愛視角就好了。
許眠眠的手拍了拍自己腦袋,邁動雙腿,跟上前面于蕾的步伐,對自己的無語要跑到頭頂,“難道我真因為愛而不得,變成了一個神經病?”
一個認識許眠眠的今晚要和陳望同台表演的男生,恰好路過許眠眠跟前,清楚聽見了許眠眠的這一句話。
男生回頭去化妝室的時候,把許眠眠在校門口說的話告訴了陳望。
陳望正安靜坐在化妝鏡前,被化妝師按住腦袋上妝。
他聽見許眠眠的名字,視線往邊上瞟,下意識抿一下唇,“沒事。”
陳望似乎對許眠眠會說出這種話,早就見怪不怪,“随她去說好了,過段時間她會自己好的。”
男生哦了聲,沒有太過八卦陳望和許眠眠之間的事情,轉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許眠眠和于蕾手挽着手,按照陳望手機上給她的座位号,順利找到位子坐下。
于蕾側耳貼近許眠眠,一隻手将奶茶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隻手擋在嘴邊,方便跟許眠眠說話,“眠眠,我記起來了,咱倆上高中那時候,也會有這種請别人來表演的節日。”
許眠眠那時候一心隻讀聖賢書,對學校内的節日事情忘記的差不多,擰眉,“什麼節日?”
于蕾轉了轉眼珠子,努力搜索自己的記憶。
于蕾那時候玩心大,一心忙着偷偷化妝和跑出學校玩,也不怎麼了解學校的各種節日,半是猜測地說,“可能是學校的校慶吧。”
許眠眠推測:“咱們的高中校長那麼摳門,這些表演人員肯定都是請的往屆畢業生。”
于蕾點頭,贊同許眠眠說的話,默默在觀衆席中對許眠眠豎起大拇指,驚喜露出一副不愧是我好姐妹的表情,“這倒是,請往屆畢業生的話,說不準校方都不用掏錢,直接算是賣個人情給學校。”
許眠眠沒有仔細聽于蕾說什麼,注意力在陳望的過去上,“所以說,陳望真的是跟我一所高中畢業的。”
按照年紀算,許眠眠和陳望或許是同一屆的。
最多最多,也差不了一屆。
于蕾和許眠眠從小是一個學校的。
許眠眠拉住于蕾的手,按捺住于蕾想激動說話的心情,“蕾蕾,你記不記得咱們學校之前有個叫陳望的人?”
話音落下,大堂内明亮的燈光忽然一盞盞落下了。
觀衆席的燈光被全部關閉,隻剩台上一盞聚光燈。
校慶表演開始了。
先是有一對穿着晚禮服的男女生拿着話筒和流程卡說了兩句,引入節目的開始。
接後,是正式開始表演。
許眠眠抻長脖子,本能跟随其他人一起,去看台上第一個出來的人是誰。
她想看見陳望,想知道陳望更多的事情。
于蕾拉住許眠眠衣角,眉毛起飛皺在一起,“眠眠,你剛和我說什麼?剛才音響聲音太大了,我沒有聽清。”
許眠眠的手按住于蕾的手,注意力依舊在台上,側着腦袋和于蕾說話,視線始終沒有從台上移開過,“等下和你說。”
音響和場内的聲音大,于蕾還是沒有聽清,更加湊近了許眠眠一些。
第一個上台的是個男生,是表演小提琴的,許眠眠和于蕾都不認識。
許眠眠看清那個男生的臉不是她眼熟的,松了口氣,暫時卸下緊繃的心情,放松攤在位子上。
陳望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壓軸嘉賓,這會兒本該在後台。
他跟随候場的幾位選手,來到後台可以瞥見外頭的地方,掀開一角簾子,悄悄觀察他親手為許眠眠挑選的位子上,這會兒是否真的坐着許眠眠這個人。
——還好。
許眠眠是真的來了。
陳望松了口氣,放下簾子,折身要走回去。
後方,默默在表演前喝了一小口水的男生,咽下嘴裡的礦泉水,邊擰緊手裡的礦泉水瓶蓋,邊意味深長對陳望道:“這次請到了?”
陳望慢了一拍才出聲,回答那個男生的問題,思緒跌入很久之前,“嗯。”
同樣的,他也是在回答先前的自己。
回答那個曾經邀請了許眠眠來看他的表演,卻沒能等到許眠眠的十八歲成人禮時候的自己。
許眠眠靠坐在那,安靜和于蕾偶爾喝一口奶茶,吃于蕾帶來的零食,無聲長舒一口氣,感覺背後的椅子總有處地方硌得慌。
許眠眠啧聲,手往背後摸。
摸了半天,還真讓許眠眠摸到什麼。
她一把在椅背處拽住那東西的一角,而後卯足力氣,将那東西扯出來。
嘩啦一聲。
藏在椅背中,好幾年沒有主人認領的無署名情書,一瞬間飄起,一封封落在許眠眠的腳邊,靜靜躺在她身側,總算被時光郵差送到了接收人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