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臉的人們在街道中央載歌載舞,歡快的樂曲,動人的舞步,街道兩旁的人也在慶賀歡唱,跟着人們跳動,樓台上的人在扔花,天空也下起了桃花雨,漫天的花雨飄灑下來,一地都是姹紫嫣紅。
從街頭到街尾,城裡到城外,一路都是花和樂聲,滿城的人都在歡慶,模糊不清的臉上依稀能看出是在大笑,大聲地歌唱着陌生而熟悉的歌謠。
受到了感染,在這似夢非夢的歡歌笑語中易燃情不自禁地也跟着身邊的人跳起舞來,輕聲哼唱着。
突然間,他停了下來,他意識到這周遭的一切是朦胧、模糊的,影影綽綽的房屋樓宇,就像一個夢。他很想看清這些人的臉,撥開這層迷人眼的霧。
這些人感應不到易燃的存在,自顧自地唱歌跳舞,易燃去碰他們,也碰了個空。
似曾聽聞的歌聲,似曾相識的人,易燃迷失在其中,恍然間,他看到一朵飄落下來的桃花燃燒了起來,化作一團火焰,一朵又一朵。
他擡頭望向天空,天空中所有的桃花都在燃燒,火焰落入城中,不多時,這座城也被焚燒,一場滔天大火席卷了這座長樂之城。
城中所有的人在一轉眼間都不見了,火還在燃燒,城裡隻剩下易燃一個人茫然無措。
他企圖讓這場大火熄滅,他的法術卻失靈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看着這一切發生。
為什麼?為什麼眨眼之間這座城就要覆滅了,易燃的心中既憤怒又悲傷。這是他曾經的記憶嗎?曾經發生過的事?還是隻是一場夢,隻是一場夢的話,他為什麼如此傷心和遺憾。
在一片火光中易燃看到遠處出現了一棵桃樹,他追了過去,來到一條清澈的河流邊,腳下是悠悠青草和朵朵白花,空氣中有着淡淡的芳香,心曠神怡。
桃樹不見了,一道身影伫立在河畔,他穿着一身粉白色的衣服,長長的黑發半披半挽,一枝桃花插于他的發間。
看着這身影,易燃感覺很熟悉,他伸出手想觸碰這道身影,還未碰到,身影就散開了。
“哎,怎麼不見了。”易燃說着上前幾步來到身影剛剛站着的位置,河水倒影出易燃的樣貌。水中的他是一身粉白色的衣服,一頭烏黑的長發,一枝桃花從他的發間穿了出來,三兩朵桃花冒出枝頭開得正豔。
易燃看了下自己的穿着,長褲短袖,頭發也是短發,和水中截然不同。
他望着水面的倒影,水中倒影也看着他。看着水中一身古裝的他,易燃意外地覺得十分順眼,并不奇怪。
水面蕩起一波漣漪,水中的倒影好似在望着他笑,周圍的空間在分裂,在一截一截的碎片中,易燃看到在碎片外是閃爍的星空。
水中的倒影消失在河水中,眼看空間就要崩裂,四處的縫隙立刻迅速合攏,不等易燃阻止,他就又陷入了沉睡中。
再睜開眼時,易燃看到了滿天星辰,他坐在房梁上,穿着一身紅衣,紅衣上繡着幾朵粉白的帶金邊的桃花,腰間系着綠色腰帶,腰帶上挂着桃花玉佩,一頭長發也是用一枝桃花束起來的。他身前坐着一個人,他正拿着一支梳子為他梳頭,柔順的發絲在他指間穿過。
這人是誰呢?易燃偏頭看了看,竟是、竟是……想不起來了。
他忘記了這一切的不真實,好像回到了一段被遺忘的時光裡,眼前的所看到的并沒有什麼不對。
這人的眼睛一直緊閉着,像是在沉睡,他好像等了很久,一直在等待,等待這人醒來的那天。你什麼時候才會醒呢?我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盼你醒來,易燃望天邊的月亮想着。
易燃已然完全忘卻了關于簪子的事了,沉溺于這場似真似假的幻夢裡。
為他梳好頭後,易燃靜靜地看着這人,這樣的事情好似重複過許多個年頭。看着看着,易燃突然拍了一下腦袋,這人是莫遲啊!
莫遲,難得的穿了一件紅衣的莫遲。别說,紅衣穿出來也很飄渺,特别于白衣的美。
為什麼莫遲會沉睡着?正想着,眼前的人睫毛微動,那雙緊閉了許久的眼睛終于睜了開來,萬千星辰與皓月落于他眼中,在最中心是易燃的身影。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無聲。
莫遲擡手輕撫了一下易燃的臉頰,眼中似有未盡之語,不等易燃說話,他就起身離去了。
“莫遲,莫遲,你去哪兒啊?”
看着他踏空而去的背影,易燃不停呼喊着,莫遲沒有回過頭來,那道身影越來越遠。
易燃追了上去,要觸碰到那影子時,卻聽到耳邊有人在叫他。
“易燃,易燃,易燃……”是莫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