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艱苦的差事,但是并不無聊,在白華眼中,甚至稱得上是很有意思了。
不過就算現在顧榮的身體由她來掌控,但是這具身體到底太過破敗,她能熬的時間也不多,撐死也夠不到二十年,能活十五年都算她命大,因此顧榮想做到的這些事情她必須抓緊時間提上日程。
“退朝後叫李廉謙與魏懷來見我,”白華放下茶盞對身邊的貼身女官說,“登基大典凡事從簡,後宮中的諸番事宜叫鶴篁看着去辦,到時候你去幫她一起打理。爹爹的喪儀……先帝的喪儀,還是按照規矩進行,不過也不必折騰其他人,這麼冷的天,我還有别的事情要他們去做。今年這般大的雪,我聽說京中已經壓塌了不少屋舍,京中都是這般場景,可想而知京外是怎樣的災禍,處理雪災最為重要,除了先帝的喪儀外,其他的事情一切從簡從急。”
“屬下明白。”顧榮的貼身女官是大楚還沒成立之前她就帶着在身邊調/教的,聽到白華的囑托後也沒有多問,幹脆利落地應了下來福了福身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
白華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似乎沒有這麼高了,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她燒的時間太長了所以自己也感覺不出來。内侍已經撩開了幕簾露出龍椅與案台的一角低聲道:“陛下,上朝時間到了。”
白華微微颔首,站在門簾後稍微有些恍惚,但最後還是堅定無比地邁出了第一步,接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父親留給自己的那把龍椅,擡手輕輕拂過案台一角,最後挺直脊背端端正正在龍椅上坐了下來。
眼見大殿下身着龍袍坐上龍椅,整個殿内有一瞬間安靜的都能聽到炭盆燃燒時細碎的噼啵聲。
緊接着站在最前方的左右二相率先附身跪下口呼萬歲,接着殿中所有朝臣也像是倒下的骨牌接連跪下高呼萬歲。
白華看着這個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見到的景象微微垂下眼簾,等到聲音漸歇,才伸手虛虛一擡,尚且因為病中還帶着幾分沙啞的嗓音就像是早就已經準備好要說出這句話般無比沉穩地說:“衆卿平身。”
顧榮不是什麼慢性子,和病弱的外表截然相反,她做事甚至比自己武将出身的父親更加雷厲風行。而她也不是第一次上朝更不是第一次處理政務,朝中大臣對她的行事風格并不陌生,這般快節奏的朝會雖然一開始讓人稍微有些不适應,但是跟上節奏後也根本沒人意識到時間的流逝,一直等到散朝才有人恍惚地回過神來,這朝上的似乎與先帝還在時并沒有太大區别。
他們早就該在先帝讓大殿、不,陛下上朝開始明白他的意思了。
“陛下若是一直這般,這朝中怕是也要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其中一個思緒轉的稍慢以至于整個朝會都聽的直冒冷汗的官員擦了把額頭上沁出的汗珠,離開殿内後又被外頭的寒風吹的一個哆嗦,忍不住小聲沖身邊的同僚抱怨了一句。
“大殿下一貫都是這麼個性子,你還是早點适應的比較好,”身旁的同僚與他關系不錯,聽到這話倒也沒回避,隻是低聲同他交談了起來,“而且這位性子比先帝更加……不近人情,又眼裡揉不得沙子,今後怕是有的熬了。”
“不過先帝這般叫陛下繼位倒也無人提出異議嗎?”
這話問的更加僭越了,同僚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心想你還真有這個膽子敢在這裡問出這句話來,現在這位陛下可不是先前那位下朝之後就完全不在意臣子會說些什麼的性子,這會兒連這位陛下的脾性都沒摸透就敢問出這種問題來,他覺得自己這個好友似乎好像也不大聰明的樣子。
對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語,臉上露出些許懊惱的神情來連連告饒,也沒再追問下去,見他還有幾分聰明,同僚考慮到他們的同窗情誼,還是隐晦地提醒道:“二殿下和五殿下也沒什麼異議……大概是沒人會有異議的。”
除了是個公主之外,最有競争力的兩位皇子在大殿下面沒有任何競争力。再加上顯而易見還有先帝的一錘定音,這點微弱的劣勢也被徹底抹平,不管是手段還是勢力都遠比不上的兩位殿下這會兒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以後也不會有什麼異議。
或者說,他們最好真的沒什麼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