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祁仁不想管二人直接走出門去,晚上外面的風很冷,加上又喝了酒的緣故,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向前走着,後面有人喊着他的名字,他回過頭去,段倚梅忙把他的手拉過來十指相扣。
張祁仁一句話沒說,連帶着将段倚梅的手握住一起揣進衣服兜裡。段倚梅另一隻手抱着他的手臂,兩個人并排走着,耳邊是等刮過嗚嗚的聲音。
“我、問你一件事。”張祁仁突然湊近段倚梅的左耳開口道。
“嗯。”
“如果,當時在府裡面幫你的人不是我,或者沒有人幫你,是你靠着自己逃了出去。你現在還愛我嗎?”
下雪了,段倚梅回過頭去,看着兩個人一路走過的腳印。
“不知道,我隻覺得。從前是隻可遠觀的愛,現在變成了近在咫尺的愛。”
聽着這句話,他既沒有正面回答也沒說什麼其他的。張祁仁揣在衣服口袋裡,同段倚梅十指相扣的手略微松了松。
“可是你從前說過。”段倚梅繼續說道:“你從前說過,不論如何我們經曆過許多,朝夕之間相處也感受許多。如果從前是誤會,是錯了,那也是緣分。錯便錯,他人恩情,我還便是,可唯有愛的人,隻你一個。”
張祁仁聽後不知該如何言說内心感受。有些感動,可是他的理性卻在質問着他,到底該不該這樣。段倚梅同自己在一起傷過那麼多次心也就算了,如今連着耳朵也廢了,他自小到大練的戲也不能夠唱了……
“林洲同他、待你很好。”
段倚梅将張祁仁的手臂環抱得更加緊些。輕輕“嗯”了一聲。他怕着張祁仁誤會又添着“他聽着你的話招呼我,我不過平日裡也給他些面子。”
兩個人無話走着回了公館。正要就寝睡覺時候,張祁仁卻獨自回了平日裡他同趙皎儀睡的那個房間。
“祁仁你不同我一起睡嗎?”
張祁仁頓住了腳步,回過頭去看向他。“寶貝兒,我有點累了。”
“祁仁。其實你不太會騙着我。”段倚梅心酸扯出一個笑“每當你心裡面有愧疚,心虛或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後你總會叫我寶貝。隻有你在那一刻真心寵溺,愛着我的時候你才會叫我乖乖。”
張祁仁看着段倚梅,不知道說什麼,可他心裡面煩亂得很。
從前他年少時碰見那個名字叫做李書桐的女子,他到了最後雖是保護住了她性命,可卻也讓她改名換姓,不能就在國家的土地上。那是他第一次受挫。
第二次,便是在漢城。因為陳陽,所以他不得不忍讓,所以連着段倚梅也沒能護住。
“随你怎麼想吧……”張祁仁輕聲說出這句話,然後轉頭就進了房間。
段倚梅聽不清他說的什麼,隻見着他嘴唇開口微動,就離開了。
他想和張祁仁多聊聊。自從他讓林洲同來照顧自己兩天後開始,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
其實這幾天心裡面也憂心忡忡甚至于心驚膽戰的沒個底。他不明白張祁仁心裡面到底想的什麼,又或者是他的心意也是變化無常的。
他不像對自己失了興趣,或者厭煩的樣子。按照張祁仁的性格,倘若對一個人失去了興趣不再喜歡了,直接打發了就是。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有些扭捏。
況且今天劉副官還說過,他是很喜歡自己的。
段倚梅先是獨自回了房間躺下,翻來覆去實在有些睡不着。在床上坐起來糾結了許久,還是輕輕的推門進了張祁仁睡的那個房間。
這房間暖氣實在開得足,進門就覺得暖和極了。張祁仁睡覺或許是因為太熱了,踢開了被子。
段倚梅悄悄走過去,輕輕扯起被子一角蓋到了張祁仁的肚子上。
段倚梅蹲坐在床下,他不太敢上這個床。張祁仁對這些東西很重視,就像他結婚那晚,哪怕是他從前住的的房間的那張床,都因為嫌着段倚梅髒不讓他上去一樣。
這張床是他和趙皎儀睡的,他不希望段倚梅上去,段倚梅心裡面也明白。這樣的事情若是讓趙皎儀知道了,恐怕心裡面也膈應得慌。
“你怎麼過來了?”張祁仁開口問向蹲坐在地上快要睡着的段倚梅。
晚上靜悄悄的,兩個人隔得又近,哪怕張祁仁的聲音不算大,段倚梅也聽得見。
“祁仁,你醒啦。”段倚梅聲音迷迷糊糊卻又帶着笑意有些像撒嬌。
“嗯。”張祁仁伸手拉起在地上的段倚梅,讓他坐在床沿。“怎麼在地上?”
可段倚梅剛坐下時卻又站起。
“怎麼了?”
“這是……你和夫人睡的床。”
張祁仁楞了一下,這句話将他的睡意完全逼退。他的眼眸向下垂着,不敢看段倚梅。“她應當也不會來北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