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倚梅之所以主動提出晚上不和張祁仁睡在一起,原因也是因為現下張祁仁心裡煩悶,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靜靜呆着。
這一晚的段倚梅哪怕沒有和張祁仁睡在一起,可他想着現下的張祁仁他們倆睡在一個屋子裡,也能安心下來不少。
第二日的行刑張祁仁并未出面,他也想着遵守他和李書桐的約定,昨天也當做是最後一次的告别。
“你不去嗎?”段倚梅看着張祁仁嘗着咖啡,自己一個人點上了一根煙。
“沒什麼可去的。”
他是漢城這件事最重要的一環,而處決的名單的第二份簽字,也是由着他簽上名字的。按理說,他也該到現場去看看。
這樣的現場,林寒和劉澄良在就夠了。
他隻想讓李書桐平安離開金陵。現在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錢先生身上,因此現在送李書桐離開,是最合适的時候。
段倚梅走上前去,輕輕從張祁仁食指和中指間拿下了那根煙。
“從前都說不抽了,今天怎麼又點上了。”
張祁仁盯着段倚梅,段倚梅也看着他,兩個人像是僵持着。
段倚梅有私心,他不想看到張祁仁為了别人的事情煩惱,特别是這個人還是他從前愛過的。
張祁仁無聲的看着他,不過是因為他第一次見段倚梅阻止過他的行為習慣。哪怕隻是一件小事。
正是這個時候,忽而吳偃清直接拍着門急切的跑了進來,一見着張祁仁就湊到了他的很少。
這個吳偃清,段倚梅之前看到過,是在金陵戲樓他去見張祁仁時,張祁仁身邊的親衛。也就是這個人攔下了他。
吳偃清撇了一眼段倚梅,得到了張祁仁的默許後他才說道:“總司令不好了!”
張祁仁皺眉。
“什麼不好了?你慢慢說。”
“錢夫人她……投河了……”
張祁仁本來還拿在手中的茶杯,聽到這句話後,手沒拿穩“砰”的一聲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親眼看見了?”張祁仁顫抖着問着這個問題。
“是。”
“在哪兒……”
張祁仁一瞬間,雙目猩紅一樣,全身上下控制不住的顫抖。段倚梅看着這一切也很震驚,他從來沒見過張祁仁有過這樣失态的模樣。
“在運河上。”
張祁仁一下子就沖出門去,段倚梅看着他的背影,蹲下身來,摸摸拾起地闆上茶杯的碎片。
慢慢的,紅色的血液從他的手心裡流淌出來,他不知痛一般的還是繼續手握着碎片。任由它們刺入掌心血肉。
他該高興嗎?畢竟他面對着的那個從前從來不存在,而最近不過也才現身幾天的假想敵以後在也不存在了。可那是一條生命,他應該對生命懷有敬畏,不對嗎?
在河水邊,張祁仁直接就沖了過去,揪住一個人的衣領就質問着他,是否找到了有關李書桐的痕迹。
那人搖搖頭,可是已經在拼命打撈了。
沒用了,這一點他們比誰都清楚,張祁仁自己也清楚。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沖動的想自己去看看。他不顧惜自己生命一樣也跳入湍急的河水中,一遍又一遍的尋找着她。他一次又一次的向上換氣,又一次又一次的潛入水中。
吳偃清很不放心他,可他也不敢告訴趙皎儀,就隻有悄悄托人去請了段倚梅來。
可段倚梅來後看到張祁仁這幅模樣,他心裡面更是五味雜陳。心疼、嫉妒、難過、生氣好幾種情緒混合在了一起,在他的心裡面發酵。
張祁仁這樣的狀态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最後是段倚梅依靠着船隻劃過去,呼喊着張祁仁的名字,差點也落入水中,張祁仁這才回過神來,被人拖上船隻,最後帶到岸上。
他上岸後蹲在地上,身體打着冷顫,嘴唇發白,眼睛卻仍看着湖面。打撈隊的幾個人,還繼續在不停的打撈着。
段倚梅看着他的樣子,連忙去找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
過了許久,等着張祁仁發抖得沒那麼厲害,段倚梅才說道:“祁仁,可以回家了嗎?”
張祁仁擡眼撇過他,什麼話也沒說,也不知道說什麼。直接上車,然後口中說着回曲水苑。
張祁仁一開始呆滞的在車上,雙手環抱住雙腿,蜷縮在角落裡。段倚梅見着樣子,心疼的一把摟住了看似弱小的張祁仁。
等到了後來下車的時候,張祁仁才徹底緩過神來。
“告訴那些人,别撈了。”張祁仁平淡的下着命令。
他撇開段倚梅,回了曲水苑的房間,一個人靠着落地窗邊出神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