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張祁仁醒來時,發現身上已經被換了一套平日裡最常穿的絲質睡衣,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可他扭頭正想看看窗外時,卻發現身邊躺着的是張祁學。
心裡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有些不耐煩,有些不可思議,有些生氣,可他自己都沒想到,他還有一絲的開心。
張祁仁翻身,一腳踹在了張祁學的腰上,一下子将他踹醒。張祁仁看着他因為吃痛醒過來,可面對着自己卻還是保持着溫柔沒脾氣的樣子蓦然覺得有些好玩。
“你怎麼會在我床上?”張祁仁開口問道。
張祁學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想着用手臂抱住張祁仁,卻被張祁仁一手打開。
“昨天晚上哥哥喝多了。是我把哥哥背回來的,是我幫哥哥洗的澡,也是我幫哥哥換的睡衣。”
張祁仁“啪”的一聲,一巴掌呼在了張祁學的臉上。“你幫我洗的澡?你幫我換的睡衣?”
張祁學不曾躲開張祁仁的巴掌,反而握住張祁仁的手。“是啊,哥哥喝多了沒辦法。我這個愛慕哥哥的人,總不能讓别的人來為哥哥做這些事吧。”
“……”不可否認,張祁仁也認為張祁學說的有道理。他沒再說張祁學什麼,隻是把手從張祁學的臉上收了回來。
“張祁學,其實你根本不怕我。從前那這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吧?”
張祁學見着沒辦法抱着張祁仁,就身體上靠着張祁仁近些。他觀察着張祁仁不算排斥,又靠得近些,直到兩個人都雖然隔着衣料,卻又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溫度。
張祁學見着兩個人隔得近了,便聲音稍小一點的對着張祁仁的耳邊說道:“從前我是不敢對哥哥怎麼樣,那是因為我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好了,會惹哥哥不高興,讓哥哥厭煩我。可如今我也才知道,原來我從前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哥哥卻覺得我瞻前顧後不夠大膽。”
聽完了這話,張祁仁一把推開了張祁學。“我都說了,我現在心裡的人是段倚梅。”
張祁學一下子坐在了張祁仁的身上,然後抓着他的手,放在張祁仁自己的左胸膛處。“哥哥你自己信你這句話嗎?你摸着你的心說,倘若你真的心裡有他段倚梅,你會舍得十天半個月的對他不聞不問嗎?”
“我何曾不聞不問?”張祁仁一下子也坐了起來。“這幾日我不過忙了些,所以沒怎麼跟他在一起罷了。況且,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你就這麼跑來打聽我的行蹤!”
張祁仁另一隻手狠狠掐住了張祁學的脖子,手臂十分用力,青筋暴露,讓他無法呼吸。張祁學看着張祁仁的手臂,心裡想的再不是哥哥生氣,而是手臂的性感。臉上的表情是難受恐懼,心裡卻是爽快。
最終,張祁仁在他快要斷氣的時候松開。“張祁學,我曾經跟你說過,叫你不要打聽我的行蹤!”
“好!”張祁學低頭喘着氣,将自己的後脖頸完完全全對張祁仁展露出來。“哥哥不喜歡,我就不做。”
正在這個時候,吳偃清忽然敲着張祁仁的卧室門。“司令,段先生碰到些麻煩了。”
張祁仁披了外袍将房間門打開。吳偃清進來後看到了在床上的張祁學,有些驚訝,可也沒說什麼。
“在金陵他能碰着什麼麻煩?”張祁仁問道。
“和李将軍的副官有關系。段先生失手,砍傷了副官一條胳膊。”
張祁仁還不知說什麼,躺在床上的張祁學卻搶先笑出了聲。“哥哥昨天還忌憚着李誠霖不敢動他,隻能叫劉大哥忍耐,還不敢将周夫人讨回來。如今怎麼這段倚梅還主動惹上他的副官了?”
張祁仁沒理會張祁學的話,打開衣櫃,不急不慢的挑選着出門的穿的衣服。然後在對着鏡子打領帶的時候對着吳偃清說道:“不是什麼大事,你叫幾個人過去護着他,叫他安心些,我吃過早餐就過去。”
吳偃清聽了張祁仁的命令出去後,張祁學也從床上下來,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經穿好了衣服的張祁仁。
張祁仁看着他的腿,無論怎麼說,也是這個人把自己從家門口背回來的,而且張祁學現在的腿還是沒好。
“你這腿沒事兒就好好養着吧……”
張祁學聽後很受用,心裡布滿陰暗塵土的角落,忽而被陽光包裹。這一刻,不是初次心動時的隻能在縫隙中窺見光亮,而是天光乍破,能夠于陽光下享受這份感情。
隻可惜還不等張祁學說什麼,張祁仁說完了叫張祁學好好養着的這句話後,直接就走出卧室門去了。
張祁學放松的躺在張祁仁卧室裡的椅子上,絲絲縷縷的光線透過窗外的綠植落在張祁學的臉上影影綽綽。他忽而覺得,其實這些光亮離他很近,他伸手仿佛就能夠抓住。
他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他閉上眼睛,回想着昨日給張祁仁洗澡換衣時,所看到的張祁仁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他想這樣就夠了,他若想得再多,就該是他貪心了。
就像昨晚張祁仁喝得那樣醉,可張祁學還是不會趁着他意識沒有完全清醒的時候做些什麼。他跟尊重他的哥哥,他跟尊重張祁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