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段倚梅察覺出了一絲的不對勁,用着和從前一樣溫柔的聲音問着張祁仁。
張祁仁聽到了熟悉的溫柔的嗓音,手頓了頓,他擡眼看着段倚梅的臉。
“這玉我從前過世的母親留給我的,這是她的遺物。聽我爸說,這還是她一開始懷我的時候,去寺裡面求來的。”
張祁仁把玉牌在段倚梅的脖子上後,手也放了下來。他想去順手牽着段倚梅的手,可還是怕這樣的動作讓段倚梅不高興,遂兩隻手搭在膝蓋上自然的垂下。
段倚梅聽後不知道說些什麼話,可是心裡隐隐有了些擔憂。他的手向着胸口冰涼處摸去,摸到了那塊玉牌,然後也攥在手裡摩挲着。
“聽說我母親當時沒什麼可求,隻願我一生平安。所以,這玉牌也算是護了我這半生的平安。我從前打仗的時候也會帶着的……如今,我想把它給你,我希望,它也能夠保護你……平、安。”
張祁仁用着近乎沙啞的嗓音說出了最後兩個字。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忽而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他覺得自己不算是這種特别感性的人,不過幸而沒開燈,不然他會覺得很不好意思。
段倚梅聽着張祁仁說的話,知道這玉牌貴重。于是立刻想着解下張祁仁剛才給他帶上是打的絡子。卻被張祁仁一下子抓住手制止着她的行為。
“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段倚梅輕聲說話。
可是手就這麼一直被張祁仁抓着,沒辦法,他隻能先口頭說着收下,然後讓張祁仁放手。
“祁仁……怎麼回事?”好久沒叫的名字,此刻也顯得有些陌生。可他分明感受到,今晚的張祁仁,似乎有些不對勁。
“段倚梅……寶貝……以後,你跟着誰都好,我不會再幹涉了。其實這一年來,我也沒有怎麼幹涉。倘若你有什麼難事,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找皎儀,她會幫你的。”
“張祁仁。”段倚梅叫着他的名字。“到底怎麼了?”
“我要去前線了。”張祁仁垂下頭,其實他這一次心裡面也沒什麼底。
“……”段倚梅一下子紅着眼睛,透過月光看着他。“所以你今晚來,是專程跟我告别的嗎?”
段倚梅有些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砸在了張祁仁的手背上。
張祁仁的手撫上他的臉。“寶貝你這是幹什麼。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我隻是擔心……我擔心我這一走就是許久,我放心不下你。”
說完這句話,張祁仁又将手收回。“我知道我以前做那些事情你不肯原諒我,但是,我舍不得你……我真的很愛你……”
段倚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也心下一軟。他總見不得張祁仁流露出一點的悲傷難受情緒。
“好了。”段倚梅主動握着張祁仁原本想收回的手。“我早原諒你了。祁仁,我想你平安回來。隻要你平安回來,比什麼都重要。你說你擔心我,可我同樣的,也會擔心你。”
張祁仁眼眶濕潤。
他一下子抱住段倚梅,将頭埋在段倚梅的頸窩裡。而段倚梅卻感到鎖骨處的衣料有些被沁濕的冰涼。
張祁仁哭了。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他不曾想,像張祁仁這樣性子的人,有一天也會因為自己而流淚。
盡管段倚梅如今很想看清楚張祁仁眼睛紅紅的,控制不住流淚的模樣。可是他知道張祁仁性子,還是沒有開燈,假意給他留些面子。
“這塊玉……”段倚梅輕聲開口。他深知這玉牌的重要,也知道這玉的寓意,他還是想讓張祁仁帶着它。可偏偏張祁仁卻一直不肯。
兩個人僵持了許久……
“好。”段倚梅最終點頭。“這玉我先暫時幫你保管着,等你平安回來了,我再将它交還給你。”
張祁仁還是怕自己留在這裡讓段倚梅心裡不舒服,正打算送完了玉離開的時候,段倚梅卻拉住他的手腕。
張祁仁不可置信的回頭看着他。
“我說過了,張祁仁。我原諒你了。”
猝不及防。段倚梅一下子站起來,走到張祁仁身邊仰頭吻住了他。
張祁仁一開始有些震驚,後來逐漸的慢慢接受。
一番唇齒相交後,段倚梅擡頭看着夜色中的張祁仁。然後指着一旁的衣櫃說道:“你的睡衣還在,也常常清洗着,你去看看吧。”
張祁仁的内心仿佛被什麼擊中似的,他走過去打開衣櫃的門。用手撫摸着一件件自己曾經穿過的睡衣,如今也還是被段倚梅整整齊齊的挂在那裡。
段倚梅沒有真正的不愛他,張祁仁心裡面明白。
段倚梅隻是想看張祁仁有沒有真正的把自己放在心上,或者說他隻是想很明明白白的感受到,自己是被張祁仁偏愛的,是張祁仁最愛的。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