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祁仁不知怎麼眼角淌過一行眼淚,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哭了。
張祁學看着自己懷裡的張祁仁,哪怕他此刻知道張祁仁心裡面想的是另一個人,當他感受到張祁仁臉龐的濕潤時,還是忍不住心疼起來。
“哥哥都是夢。”
張祁仁深深閉上眼睛,又深吸一口氣。盡管心裡如何波濤洶湧,可他還是不忘該時時刻刻保持着自己的形象。
“在夢中桐桐說她怪我……”張祁仁手有些輕微發抖的揪着張祁學胸口的衣服。“張祁學……你知道的,我當時要娶她的……”
“是……哥哥我知道……”
又是一滴清淚劃過。張祁仁有些倔強的将下巴擡起一些,又将臉貼到了張祁學的胸口,不讓他看見自己此刻臉上的情緒。
“我救不了他們……第一次救不了,第二次也沒有……”
張祁學聽到張祁仁開口說的“第二次”三個字後,抱着張祁仁的手下意識的有些吃驚抓緊了他的肩膀。
原來還有第二次……他早該知道第一次李家逢難,張祁仁一定會想方設法救下她的。
可他此刻沒說,他也知道此刻張祁仁沒心情給他解釋這些。或者張祁仁有心情了,也不一定會給他解釋。
“桐桐再也不在了,我常想或許偶爾看到周卿卿,總算是看到些影子,心中有慰藉。可是現在,她也沒了……她從前找過我的,她說想讓我把她要回來的……可是我那時候和小段才和好,我沒答應……”
張祁仁将頭埋得更深了些,張祁學也感覺到胸口有一點點濕潤。
“夢中桐桐她說她怪我……卿卿也怨我……”
張祁學将張祁仁摟得更緊了些。
“哥哥都是夢,夢都是反的……”
張祁學輕輕拍着張祁仁的後背,一下一下的哄着他的哥哥再次入睡過去。
這樣哄人的辦法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用過。
張祁仁傷心的時候身邊總是會圍着許多的人。有張委員這樣的父親疼愛,有段倚梅這樣的情人關心,有劉澄良有林寒這樣的朋友詢問,更有如何羨,聞徽這樣的人傾盡所有隻願和張祁仁在一起的……
可張祁學從來沒有過。
他也曾發洩情緒,他也曾把心裡話給張祁仁講過,可是張祁仁卻冷言冷語。
張祁學想,他懷中這個人無非就是仗着自己愛他罷了。張祁仁總是這樣的,仗着别人的喜歡就為所欲為。
張祁學看着張祁仁再次睡着的模樣看了一夜,他的手一直輕輕拍着張祁仁的後背。
張祁學發現隻要他中途稍微停下來,張祁仁就會立刻皺眉。沒辦法,就這樣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交替着安撫了張祁仁一夜。
第二日他的手的酸了,可在張祁仁醒來後還是當做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張祁學也知道張祁仁的脆弱隻有那麼一晚,他這個哥哥的自尊不允許他自己傷心得太久。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太得寸進尺,其次也确實有些事情,因此早起後,就離開出門辦公了。
張祁仁也安靜得在家躺着養傷,躺在床上,窩在沙發裡,先看了眼吳偃清還有陳思雯整理的資料,又看些書和電影。
正是用過午飯疲乏的時候,卻突然來了一個人。
“姜小姐怎麼來我這裡了?”
姜姝看着眼前懶散的窩在沙發裡的男人,這是她丈夫的哥哥。那個在金陵從前算是說一不二,風流肆意的男子。
她見過這個男人好幾次,但幾乎每一次都是匆匆一瞥。也隻因為她原本就是高嫁,姜家确實比不得張家的家境。
張祁仁看着姜姝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姜姝看着張祁仁,說實在的,她心裡不知為何是有些怵的。不止是他,姜姝幾乎面對張家所有人的時候,她心裡有稍微有些怵的。
“沒什麼……聽聞大少爺近日養着身體,特來看看……”姜姝有些自卑的低下頭。
張祁仁聽到姜姝的聲音後反而擡起頭看着她,想或許是自己的稱呼太過于疏遠,又聽聞了姜姝在張家的處境,改口道:“弟妹來了就坐吧。不用緊張,在我這裡也可以當自己家一樣。”
姜姝有些怯生生的看了張祁仁一眼,還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挪步到了沙發,坐在張祁仁的對面。
張祁仁也忍着腹部傷口的痛,微微起身,給姜姝添上了茶水。
“弟妹來這裡可是有什麼事或有什麼話問我嗎?”
姜姝看了眼張祁仁,他是與自己的丈夫不同的。至少張祁仁雖長得冷冷的,可到底對自己也有些尊重,行為上也較為儒雅。而張祁學卻與他這位兄長恰好相反。
“我聽下人說,祁學他昨晚在這裡照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