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快入睡時張祁學忽而想起什麼。
“哥哥母親給哥哥留的玉牌,現在為何從不見哥哥戴過?”
張祁仁聽了心裡跳了一下,但又很快用着懶散的腔調回應道:“不用玉牌,自然也去得了前線。”
沒有給予明确的回答,聽到這話張祁學明白了什麼似的。
“哥哥不會給别人了吧?”
張祁仁并不打算藏着掖着。“給小段了。”
說完這句話,張祁仁很明顯能感受到張祁學放在自己肩頭的五指一瞬間加重了力氣。
木已成舟,原本也是要給的。他總覺得他對段倚梅虧欠了太多。可眼前的張祁學……
思及此處,張祁仁主動安撫似的吻了一下張祁學。
“好了,别想太多,休息吧。”
張祁學不由歎息,他受不了張祁仁這個樣子對待他。隻要張祁仁對他的态度稍軟一些,說話溫柔些,或者多主動那麼一點點。他感覺那一瞬間他的心都化了,連命都可以不要。
“真受不了哥哥……”
他當真無法忍受許多。許多對于張祁仁而言習慣的動作行為神态,卻對張祁學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可他隻能克制。他不想張祁仁被他貪婪的樣子吓到,他也害怕看到張祁仁眼裡嫌惡的目光。
事情辦得很快。那染病的女子很容易就被張祁學解決掉了。
而吳科長到底是個官員,張祁學還沒完全弄好。不能讓自己身上沾一點灰,又要解決問題,這樣的事情張祁學辦過許多。
等他正想和張祁仁說,要找張祁仁商量的時候,卻發現張祁仁懶散的躺在浴缸裡,一副快睡着的模樣,疲倦得厲害。
張祁學輕輕走過去,試着水溫,有些不太熱了。
“有什麼事嗎?”
張祁仁困倦的睜開眼睛,抵着浴缸的邊緣撐着頭,擡眼看着這個弟弟。
“這兩天看哥哥都疲憊得厲害。”
“嗯……腳傷了幾天,倒是養了些懶骨頭。還有你往後晚上也節制些,我這兩天早上起來,和從前相比總覺得勞累。”
張祁仁說到“往後”這個詞總有些感慨。畢竟,他或許也在漢城住不了許久了。
張祁學聽進去了張祁仁說的話,卻沒有給什麼回應,繼續說着正事。
“我把那個女的解決後,屍體随便拖到亂墳崗去了。然後吳科長那邊,我還在部署。要麼給他找個合适的罪名理由,但是這樣雖然正當,卻總讓别人覺得是我們做的。要麼就是我找人暗殺,然後栽贓給别人。”
張祁仁聽着點頭,但而後還是微微皺眉。
“當時也直說讓你處理吳科長,怎麼又把那女子給處理了?”
張祁學聽着張祁仁話裡的意思,是有些埋怨在裡面的。
“哥哥舍不得嗎?”張祁學露出一副做錯了事可憐兮兮的小孩模樣說着這句話。“我還以為哥哥那天晚上沒有和她發生關系,是放下了李小姐。原來,不是放下,回憶往昔了無法釋懷了。”
張祁仁無奈,他不過說一句,張祁學卻有這麼多句等着他。“我對李書桐無論如何都有份情意在,與她相似的,我的确也于心不忍,這都是人之常情。就像你難道對待你從前身邊的那些人,難道也全無情意嗎?”
“為何要有情意?我隻怕哥哥見過他們會覺得晦氣。”
張祁仁不懂張祁學如何對待感情,他也不想去搞明白。
不過他從中看得出來,讓張祁學訓練一個人當真是有些水平的。
他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蘭生的那個晚上。仔細想想,其實蘭生與他自己長得也不過三四分相似。可張祁學卻能夠把蘭生的神韻行為,小的動作表情訓練得與他分毫不差,這樣使得最後看起來也有七八分像。當真實屬不易。
隻是後來,張祁仁再未聽過蘭生的消息。
“那個蘭生呢?跟在你身邊,你最喜歡的那個?”張祁仁問道。
“本想留他活路,可他自己不識相。要是投胎轉世,他也該兩三歲了。”
張祁仁蹙眉更深了些。“聽說他跟了你許多年了。”
張祁學不太想提起這個話題,就像一個赝品不該在出現在正品面前一樣。
赝品可以有許多,而正品是獨一無二的隻有一個。再好的赝品,終究都還是赝品。
張祁學從前培養這些人是為了滿足自己從前認為無法觸及的夢想,而現在一切變得不一樣了,赝品就不該存在了。甚至于,張祁學現在覺得,看到這些赝品都覺得晦氣。畢竟,他們那樣的人,憑什麼能和張祁仁有幾分的相似。
張祁學取下浴巾,伸出手去。
“哥哥泡澡莫要泡太久了,對身體不好。”
張祁仁也懶得在說什麼了,他心裡對張祁學這個人也沒什麼底。
本來他是有些心煩的。
段倚梅在曲水苑遲遲不願離開,而吳偃清也不敢對他用強。
張祁仁心裡明白,段倚梅到底舍不得和自己之間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