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貼在一起的嘴唇分開，黑暗中，傳來甯未知低低的笑聲。

“你還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甯思醒大驚，手不自覺抽動了一下。

暴露了。

甯思醒慢慢睜開眼睛。好在房間裡夠黑，隻能看到甯未知臉的輪廓，那麼他肯定也看不清她。

甯未知的笑裡明顯含着嘲諷。

“你挺享受的嘛。甯思醒，你該不會以為我吻你，是因為喜歡你吧？”

甯思醒不吭聲。

反正她在甯未知面前已經習慣了沉默。

甯未知的手捏住她的下巴：“甯思醒，最近一段時間你有沒有照過鏡子？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醜。”

洗漱時，不可避免地照過，甯思醒很清楚自己瘦到脫相，和以前比，的确醜了不少。

甯思醒沒有美而不自知，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長得很漂亮，非常漂亮。

她很會長，專門挑那兩個人的優點來遺傳。

而當初丁文澤能吸引到甯如玉，那張臉功不可沒。

可是無論她長得多漂亮，對甯未知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從她出生，或許從她在夏绮的肚子裡開始，甯思醒就注定要成為甯未知最讨厭的人。

“要不是看不見，我都懶得碰你。”甯未知說。

甯思醒想到了梁書意，輕聲道：“何必勉強自己，你不是已經有了梁小姐。”

甯未知嗤笑一聲：“她懷孕了啊，我不是告訴過你，你忘了。我怎麼還能再碰她。”

頓了頓，他的手在甯思醒的臉上輕輕一揪：“你就不一樣了，我碰你，連套都省了。”

鼻頭發酸，甯思醒重重閉上了眼睛。

“不過不看臉，你的身體還不錯。”甯未知重重撞了進來。

甯思醒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默默地承受着。

她是犯人殺的女兒，天生就是壞種，臨死前帶走個人墊背，一點心理負擔都不會有。

如果不是央央……

如果不是甯未央，她會不顧一切殺了甯未知。

他應該感謝甯未央。

身上的人動作微頓，帶着笑道：“你說什麼？我為什麼要感謝央央？”

沒想到竟然把這句話說出口，甯思醒一時失言，略微有點懊惱，懶得理他。

甯未知卻沒打算這麼放過她。

“我為什麼要感謝央央？嗯，讓我來猜猜，你恨我，想殺了我，可是我是央央的哥哥，是她的依靠，你不舍得傷害到央央，對嗎？”

甯思醒心中暗驚，在黑暗中緊緊咬住嘴唇，一個字都不敢再露出來。

太可怕的，他是怎麼在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裡推導出這個結論的？

甯未知卻好像發現什麼特别好玩的事一樣，忽然一把抱住她，就着身體相連的姿勢，将甯思醒翻到自己身上。

“想殺我？”他的兩隻手捉了甯思醒的兩隻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來，我給你機會，現在就掐死我。”

甯思醒沒有動。

她覺得今天的甯未知特别瘋，瘋得讓她害怕。

以前他不是這樣的，雖然有時候會比較暴躁，但大多時候的甯未知都是冷的，靜的，像是抛棄了人類的情感。

甯思醒害怕，這又是甯未知的什麼陰謀。

甯未知摁着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用力，啞聲道：“怎麼，你是不敢，還是不舍得？”

甯思醒在黑暗中搖頭。

甯未知輕笑：“甯思醒，你還喜歡我，對吧？”

甯思醒在黑暗中沉默。

她很慶幸甯未知的卧室裡足夠黑暗，讓她不用在這種難堪的情況下看到甯未知的臉。

“别傻了。”甯未知道，“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從第一次見你開始，我隻想着怎麼報複你。”

甯思醒無奈地笑。

她知道啊，十五歲生日那天，甯未知撕下僞裝時，她就已經很清楚了。

甯未知慢慢松開她的手，在甯思醒以為他終于冷靜下來，不再發瘋時，就覺得脖子上猛地一沉，身體不由前傾，重重跌到甯未知的懷裡。

甯思醒本能般擡頭，想從他身上爬起來，頭剛剛擡起一點，就被摁住了後腦勺。

下一秒，嘴唇被重重堵住。

－－

這是第一次，甯思醒在甯未知床上醒來。

身邊是空的，甯未知已經起床。

甯思醒平躺在床上，用了好大一會兒，才慢慢找回昨晚的記憶。

甯未知果然是瘋了嗎？

她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從地毯上撿起睡衣穿好。隻是做這麼簡單的動作，就差不多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