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思醒沒吭聲，隻盡量讓自己笑得更可愛一點。

甯未知低下頭，親了下她的額頭。

極輕的“咔哒”一下，背後廚房的光消失了。

光線昏暗，甯未知的臉瞬時變得模糊不清。

甯未知伸手攬着甯思醒的背，将她帶到懷裡。

兩人在昏沉的暮色中靜靜地相擁了一會兒，甯未知的聲音沉沉地在耳畔響起。

“你笑的時候，又漂亮又可愛，可是假如真的覺得辛苦的話，沒必要勉強自己。”

甯思醒大驚。

來不及辯解。

甯未知又說：“就像剛才你明明在害怕，為什麼要沖我笑？”

甯思醒不敢開口。

他總是這樣，明明什麼都看得清，偏偏喜歡裝糊塗。

這些天她的那些小把戲，肯定沒逃過他的眼睛。

“你是沒見過世面，才會被我蒙騙，等你以後認識更多的人，見識到更多的世界，你就會認清，甯未知就是個人渣。”

甯思醒忽地有一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甯未知好像瘋了。

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罵他自己，他隻會站在道德高地，說她有原罪。

“我從一開始，就是打定主意玩弄你的感情，讓你懷孕，再甩掉你，就像你爸爸對我小姨那樣。不對，其實我還要更壞，更變态。你不到十五歲時，我就對你産生了欲望，你那些暗示表白，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有好幾次，我假裝喝多了，差點兒要了你。之所以當時沒睡你，沒讓你未成年就懷孕，是因為我僅存的一點良知。”

甯思醒呆若木雞。

那時甯未知還沒暴露他的惡意，還是他最親近的人，有好幾次，他喝多了，不小心将她壓到沙發上或是床上，當時他雖然碰到過她的私密部位，可彼時甯思醒真沒往那方向想。

因為那些動作，真的更像是無心之失。

再說，以當時她對甯未知的喜歡程度，他就算真的做什麼，她也不會拒絕的。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黑暗中，甯未知輕笑出聲，“你十五歲離家出走那次，差點兒欺負了你的兩個壞人，是我安排的；救你的人，也是我安排的。甯思醒……”甯未知低笑聲猶如惡魔，“你根本不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明白了嗎？”

甯思醒瞪圓了眼睛，下一秒，瘋狂地想推開他。

前面一件事，她隻是震驚，但還能接受，畢竟他當時還有一絲良知，可是這一件，卻徹底擊潰了甯思醒的防線。

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十五歲時自己的軟弱，才造成她現在這種苦果，是她自作自受。

沒想到，其實她從來沒有可以扭轉命運的機會。

那次放她離開，隻是另一個圈套，徹底擊碎她自尊心的陷井。

甯思醒腦子裡嗡嗡直響，好像一片空白，卻又有很多很多的記憶閃過。

她用腳踢他，用牙咬他，可是體力和身高上的差距，卻讓她什麼都做不到。

最後，甯思醒放棄了攻擊甯未知，順着他的身體滑下去，蹲在地上，抱緊了膝蓋。

她拼盡全力，沖甯未知笑了這麼多天，幾乎累得沒了力氣，現在，終于可以放棄，可以随心所欲的哭。

甯未知也蹲了下來，伸手将她沾着汗和淚的亂發撩到耳後。

“甯思醒，這一次，你不會再愛我了，對吧？”

黑暗中，甯未知隻是一個輪廓。

他們離得那麼近，同樣是蹲着的姿勢，隻要出其不意，她就可以撲倒他。

就在這一刻，無邊的恨意湧上來，燒紅了甯思醒的眼，她腳上用力，完全不管是否會撲空，自己會不會摔倒，像一頭受了傷的小獸，狠狠地撲向甯未知。

兩人一起摔倒在廚房的地磚上。

等到感覺到口腔中的腥鹹，甯思醒終于找回了一丁點的意識。

她終于咬到了甯未知，咬住了他的肩。

眼淚一直不停地往外掉，甯思醒沒有再用力，卻也沒有松口。

她這短暫的一生，最愛的人是甯未知。

最恨的人，也是甯未知。

她想問他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這麼恨她，連最後一絲改變命運的機會都不給她，可是她不敢松口，害怕這一松開，就失去了再傷到他的能力。

有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發，然後是後背，就像她小時候生病時，那隻溫柔的手一樣。

甯思醒都弄不清，那隻手是媽媽的，還是甯未知的。

“甯思醒……”甯未知的手一下下拍着她的後背，“不想笑就别笑，想哭就哭，恨我，就應該這樣替自己出氣，别委屈了自己。”

甯思醒哭得更兇，牙齒卻還是緊緊地咬住他的皮肉。

甯未知的臉貼上她滿是淚的臉，聲音極低極沉。

“甯思醒，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