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哥……”
溫影呼喚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無法傳進餘燼耳中。
昏迷後的他墜入了一個漆黑到沒有一絲光亮的世界,這個世界裡的他停止了思考甚至于心跳,隻輕飄飄地飄在空中,通過微弱的聽力窺伺着外面的狀況。
他就這樣漂浮着度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的時間,沉寂了許久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那是石塊被撥動的聲音,和救援隊興奮的呼喊聲。
“快——這裡有人!”
“兩個人!”
“快上擔架!”
……
滴——滴——滴——
“嗚嗚嗚——嗚嗚嗚——”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直到細小又微弱的抽泣聲傳到餘燼耳中,才讓身處怪異空間裡的他感覺到一絲真實。
抽泣聲越來越大,伴随而來的還有突然消失的漂浮感,當他緩慢挪動雙手發現終于可以控制身體的時候,緊閉的眼睛也慢慢睜開。
“嗚嗚嗚——”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闆,餘燼睜大眼睛努力辨别面前的場景,才發現自己又進了醫院。
喚醒他的那道哭聲來源于旁邊的人身上,抽噎的男生坐在病床一角低頭削着手裡的蘋果,他邊削邊哭,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一小塊薄薄的蘋果片握在男生手裡,他轉頭看向餘燼,準備把蘋果片附在那幹涸的嘴唇上。
視線交彙碰撞的瞬間迸濺出欣喜火花,男生立刻停止了哭泣,激動地說:“老師!你終于醒了!”
白茫茫的視野模糊了餘燼的視線,直到聽見對方開口說話的聲音,才意識到面前這個人不是小溫更不是溫影,是一個完全意外的人。
餘燼努力适應眩暈的身體趕走白花花的朦胧霧鏡,不确定地呢喃:“江……寒楓?”
“是我!”男生立刻點頭。
江寒楓喜極而泣地看着餘燼,匆忙按下床頭的呼叫鈴向醫務人員們傳達喜訊。
餘燼卻滿臉疑惑,捂着頭痛欲裂的腦袋疑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和溫影一起被壓在……
“溫影?”
記起一切的餘燼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擡頭看着歡喜的江寒楓,着急忙慌地詢問:“溫影在哪兒?”
“溫影……”江寒楓卻是不解地蹙起了眉,疑惑詢問,“溫影是誰?”
咔啦——
餘燼懸着的心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瞬間碎裂,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顫抖着聲音一字一句地詢問:“你……不認識溫影?”
江寒楓居然不認識溫影?
記憶又被篡改了,還是溫影已經……
餘燼心中的警鐘瞬間敲響,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寒楓,眼裡泛起一絲茫然。
昏迷前中彈的場景曆曆在目,他低頭看着自己曾布滿鮮血的雙手,擡頭附上那本該破洞的額頭。
“傷口……愈合了?”
子彈射進大腦後眩暈的感覺還未徹底消散,飛濺到模糊了視線的血液也曆曆在目,記憶裡經曆的一切都那麼真實,可現在證據都消失了。
“傷,什麼傷?老師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了嗎?”江寒楓擔憂地四處查看。
“額頭啊。”餘燼迫切地想要從江寒楓口中得知真相,舉着手比劃,“我中彈了不是嗎?是薛末——那個獵人開的槍……”
餘燼指着額頭試圖讓江寒楓看見那血迹斑斑的傷口,卻在意識到傷口消失後又失望地縮了回去。
“中彈……開槍?”江寒楓滿臉迷茫,遲疑地說,“獵人一直在學校參與救援,戰鬥也隻針對搞破壞的怪物。老師說自己中彈受傷,應該……是做夢吧?”
夢?
“不對,不對。”
餘燼搖頭,試圖在腦海中模拟出當時的情況。
溫影變成了小溫,或者說溫影就是小溫,他們僞裝成人類用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接近。然後薛末發現了餘燼的怪物身份,慌亂下開槍射殺。
獵人特質的槍械就算殺不了怪物也會使其重傷,可餘燼身上除了擦傷再沒有其他傷口,額頭更是白淨到一如往常。
他摸着自己完好無損的眉心,不禁開始懷疑。
難道那離奇的一切……隻是一個夢嗎?
溫影變成小溫,怪物纏身,意外傷人和重傷暈倒都隻是一個……
夢?
“小溫……”餘燼突然想到了什麼,匆忙詢問,“小溫呢,你有看見在學校裡看見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嗎?”
“孩子?”江寒楓在聽到孩子這個詞後立刻變了臉色,小心翼翼地詢問,“他……是老師很重要的人嗎?”
重要?
小溫對于餘燼來說重要嗎?至少在心中是占得一席之位的。
許久沒等到回應的江寒楓看出餘燼表情裡的猶豫,不自覺攢緊了手,低聲說道:“事故現場的确發現了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但是……”
“但是什麼?”
他從江寒楓口中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緊張到心都揪在一起。
江寒楓甚至不敢去看餘燼臉上的表情,隻低着頭解釋:“但是他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