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找到了一個鳥嘴面具還有山羊面具。鳥嘴面具是白色的，敲一下會發出“庫庫”的聲音，尖尖的鳥嘴像是中世紀的瘟疫醫生，鳥喙邊緣一側有一道針眼留下的圓孔。

山羊面具更像一張山羊骷髅面具，臉部是骨白色，中間有一道白色顱線，兩隻向後蜷縮的山羊角是棕榈色，嘴部活靈活現地作出山羊兩顆尖銳的牙齒。像是在“桀桀”大笑。

簌簌兩個面具都喜歡，她把鳥嘴面具戴上的時候，身上穿着黑色鬥篷，就像是一個小小的陰影死神。屍鬼說：“你這個也太像反派了。”

“啊……”簌簌聽到屍鬼不喜歡，很沮喪地抱着兩個面具坐在小烤爐邊上。屍鬼正要摸摸她的腦袋說沒關系，你喜歡就好。卻看見博士走過去拿起山羊面具。

他說：“我很喜歡，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教主把面具拿在手裡，仔細摸索，仿佛很喜歡的樣子。但他口氣平穩。并無一絲波動。

超越死亡任務小隊喜歡把陸漁稱為博士。陸漁在X醫藥集團裡面也确實擔任了X基因試劑系列藥品研發的工作。但一個藥物的誕生，是無數科研成果和科研人員的共同努力。

超越死亡小隊在飛躍大洋去接陸漁的時候，上級領導說陸漁擅長人體神經類研究，說不定能在喪屍這一問題上給基地帶來突破性的想法。

當然，基地陷入内鬥，領導階層内部更換導緻他們現在就像是流浪的野狗一樣無處可去。以至于所有人聚在一起，像是春遊一樣烤火。

屍鬼想了很多，唯一留在她腦子裡的想法就是：

一個天才人物，為什麼會對女孩露出如此耐心的表情？

天才們桀骜、難馴、自大、狂傲。就算是表面再謙卑，那是深刻于骨子裡的冷漠和自利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除非他能遇見超越他所擁有的一切——一個更偉大和更宏觀的東西。

那就是——

屍鬼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一個能将他們帶出屍山血海的神迹。

簌簌兩個面具都喜歡。但是對比了一下，她留下了鳥嘴面具，把山羊面具戴在了教主臉上。教主很高，她踮着腳才将面具戴好。

山羊的眼珠是長方形的。但它骨頭上的眼窩卻像一個微微下墜的巨大水滴。教主的眼睛在黑漆漆的骨窩裡露出來的。

簌簌才發現，教主的睫毛很長。

是個好看的男孩啊。

她模模糊糊地感覺到。

她給教主戴上山羊面具後，自己帶上鳥嘴面具。視野一下被框處，好像隻有兩個又小又密的圓圈，她轉了一下腦袋，尖尖的鳥嘴“砰”得啄上了教主的山羊顱頂。她不好意思地說了一聲抱歉。

過了一會兒，簌簌覺得空氣清新了很多。鳥嘴面具的鳥喙裡面居然裝了空氣過濾器。她驚喜地站起來，甫一靠近教主，又發出“叩叩”的碰撞聲音。教主“啧”了一下，将她夾在胳膊下，不準她亂動。

*

晚上。

死神把自己的軍用睡袋分享給了他們。簌簌躺在睡袋裡面發出了幸福的歎息，她好久沒有這麼舒服地睡覺了。之前睡着睡着，被喪屍半夜吃掉了腦袋……

她大概睡了三個小時就睜開眼睛。教主躺在她身邊。

死神他們不喜歡和青蛙姐共處一室，于是青蛙姐在外面守夜。

因為很長時間沒有睡好。

所以簌簌變得淺眠。

教主在旁邊動了一下，當簌簌看過去的時候，發現教主也在看自己。

——你也醒了啊。

簌簌小聲說。

教主點點頭。

他縮在睡袋裡面，柔軟的黑發就像是水母一樣散開，下颌角上的痣在白淨的皮膚上若隐若現。

俱樂部的玻璃是天藍色。朦胧的月光透過玻璃，落在了地面上，像是淡藍色的水波一樣輕盈晃動。

簌簌突然問教主，你見過藍色的皮膚嗎？

教主搖頭。

簌簌讓他伸出手。

淡藍色的月光落在教主的皮膚上，讓人想起靜谧幽深的山谷。簌簌的指尖點了一下教主的指尖，小聲說：

——這裡像不像山谷。

她的指尖劃過指縫。

——山谷間的溪水流下，落到了水潭裡，水潭積蓄滿了溪水，于是溪水順着山澗，一路向下流。

她的指尖落到手心，簌簌的手指微微用力，掌心的肉被推出一個小小的弧度，就像是蕩起的水波。接着她推着水波來到了教主的手腕。

手腕處青色的血管在淡藍色的月光下越發分明。

仿佛溪水，順着他的靜脈血管，一點點跑進了他的心髒。

簌簌收回手，靠在他耳邊悄悄說：——是不是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