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鬼給的住所在第三圍牆區八時區的一棟公寓裡面。公寓是長長的“一”字形,單薄地像是一片紙一樣立在地面上。牆體花白色,像是斑斑駁駁的雨點。
樓棟上有電梯,但是已經停運。要往上走的話,隻能走樓梯,每一層住了八戶人家。門前用不值錢的石頭占滿了公共空間。
這樣老舊的房子竟然有六個門衛,每兩人輪崗八小時,負責給用戶開門。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接受雇傭的傭兵小隊,來随時巡邏公寓,維護秩序和安全。
屋子在公寓的最西側,朝西面的地方,有一扇寬寬正正的窗戶,他們搬進來的時候正好是下午,金燦燦的陽光布滿了屋子,窗戶前面有一張方桌,簌簌從雜物堆裡面找到一個花瓶。
公寓下面的風信子開了。簌簌截斷了一小枝,插在花瓶裡面。
陸漁将買來的物品堆在紙箱中,高高的雜物,沒過了他的頭頂,簌簌抱着魚缸跟在他身後。陸漁回頭,從雜物堆中露出半張臉,簌簌将魚缸舉給他看。
“你看,裡面盛滿了金子。”
金色的陽光落在水面上,魚缸在發光。
裡面還沒有魚,等下去交換市場看一下,有沒有從河裡撈上來的金魚吧。
簌簌将魚缸放下,又将插在花瓶裡面的風信子遞給陸漁,“我覺得花也很好看。”
陸漁聞到了水的清氣,和花的香氣,它們都圍繞在簌簌身邊,布滿了整個屋子。
人生就是,沒有陽光、露水和花香也能活下去的殘酷世界。但如果能坐在花海中,感受陽光灑落在身上,又有誰能拒絕呢。
他們搬家的時候,隔壁鄰居家的大門也敞開,一個爆/炸卷頭的阿姨在迎接她的兒子,阿姨向簌簌誇耀,她的兒子非常有前途,現在在第二圍牆區的傭兵駐紮地裡面做文職工作,待遇等同于傭兵,而且不用外出執行作戰任務。
年輕人不好意思地扶着眼鏡:“媽,沒有你說的這麼誇張,我的待遇和傭兵比起來差遠了。”他又問簌簌他們:“你們是新來的住客嗎。”
得知她們還在找工作以後。
年輕人歎息地表示恐怕不太容易。他自己是世界頂級大學優勢學科畢業,打敗了和他同等出身的一千名競争對手,才得到了在傭兵團用打印機打印材料的工作。
而勞務市場裡面,很多人甚至不要工資,隻要一口食物就可以像奴隸一樣被人驅使。
“這一切都是為了把更多的人口趕到傭兵集團裡面,隻有足夠的人口,北方基地才能推行對外擴張政策。”
簌簌聽完,陷入沉思,難怪文老師一代大學教授,也踏上了腳踏三條船吃軟飯的地步。看來工作是真得很難找。
下午他們兩個人來到了人煙鼎盛的勞務市場。這裡到處都是人,都穿着破舊的衣服,滿臉沮喪,臉上蓋着藍色的印章。
勞務市場這個東西在末日之前就已經消失了,但末日之後,因為手機和電腦已經被大家當做鬧鐘扔掉了,隻能用最直白的方式招聘員工。
在勞務市場,最需要人手的就是傭兵集團和城防集團,傭兵集團的待遇最豐厚,一個人報名參加,全家人都能跟着吃飽。城防集團的工作就是修築城牆、公路,清理城内的廢石,在城外修築工事,挖壕溝,建設大樓,隻給人提供一人一天一頓飯的配額。
但是傭兵集團每次外出,都有20%的折損率。令人膽寒。
人們大都圍在城防集團的招聘廣告下面。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小的團體進行招聘,最常見就是富貴人家招聘仆人,沒有工資,一日一餐,要求高學曆,形象佳,氣質好。這些也是熱門工作。
在北方安全基地裡面,一個富裕的人家通常能5個人為他們服務,如果是領頭人物,則擁有上百人的服務團隊。
今天勞務市場比平日更熱鬧。許多人圍在一則招聘屏幕前。
第一圍牆區的研究院招聘研究員,首先是學曆要求,接着是科研成果要求,最後要接受研究院的考核。
一位西裝革履,帶着眼鏡的人自信說道:“我相信自己一定會入選,我有豐富的科研成果,畢業于世界名校,在末日之前,我研究的方向正是分子生物學和細胞生物學方向,完全對口研究院的研究方向。”
這時有人問他:“你怎麼稱呼?”
男人報了自己的名字,對方想了一下,點點頭,“有些耳熟,我聽過你的名字,你的畢業答辯還是我審核打分的。”
“你是研究員嗎,好巧,我也是。”
“好巧,我們都是研究員啊。”
報名研究院的人有一千人,然而研究員隻招聘二十人。
大家和和睦睦地離開,然後背後卻燃起了奮鬥的火焰。
簌簌混在其中,頓感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