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了。”
老闆惡狠狠發誓他一定會做點什麼。
淺灰色的天空就就像是冰塊扣在所有的腦門上,兩個月以前投射的那枚核彈帶來了陰郁的雲,放射性塵埃随着季風和洋流鋪滿整個大陸,随着雨滴落到地上。
簌簌不合時宜地想到。
老闆,這個世界早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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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站在俱樂部的大門口,向每一個進來的客人表示歡迎到來和歡迎離去,昨天和她提出約會邀請的年輕人遲疑地走上來,“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
“如果你指的是我的正經工作,顯然是,如果你是指老闆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很明顯,你沒有。”
今早的事情已經被當做笑話傳遍了傭兵集團,他們說有一個老鸨……然後哈哈大笑,在古代做這門生意的人被稱之為忘八,指他們的所作所為讓祖宗蒙羞。
年輕人叫道青,他鼓足勇氣說:“我會幫你說情,你等等。”
他沖進了俱樂部,在人群裡面四處尋找班德路老闆肥胖的身影,他的隊長潘多拍拍他,問他四處尋找什麼呢,聽完道青的話,潘多笑着按住道青的肩膀,“道青,你知道有一種人,你需要像馴服烈馬一樣馴服他,你要給他疼痛,然後再給他糖果。”
轟隆。
下雨了。
細細長長的雨點砸在地面上,濺開黃色泥點和水花。
道青被隊長推着站到二樓的窗邊上。
偌大的雨簾下,地面很快覆滿雨水,世界仿佛都已經傾倒。在雨勢下,簌簌黑色的頭發淋濕,像是蜿蜒的蛇一樣,貼在襯衫上,道青一直認為她身上有一種冷漠的距離感,她就像是每天和自己乘坐同一輛電梯的集團職工,西裝筆挺,身體挺直,完美的是隻有在頂層才可能看見的Alpha職工,他隻能偷偷的借助電梯的反光看一眼對方的側臉。
隊長潘多若有所指:“這就是疼痛。”
道青沒有聽懂隊長的言外之意,他匆匆脫下外套跑出大門,他左顧右看,在雨點中尋找簌簌的影子,遠處傳來閃光燈,女孩子正對着大雨和天空、倒影自拍。
她拍完了,轉身看見道青呆呆地站在雨中,她扯着道森的袖子來到廊下避雨,“小心一點,别淋濕了,會感冒的。”
道青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搓了搓胳膊壓下浮起來的寒毛,“我們還是進去吧,外面好冷。”
“你進去吧。”
簌簌将俱樂部成員喝剩下的空罐子大大小小放在廊下,雨點滴滴答答地落在罐子裡面,發出高高低低的聲音。
一首沒有什麼節奏。
隻有雨點組成的雨之歌。
雨點是如此嘈雜,又是如此安靜。
簌簌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手肘撐着腿,安靜地聽着,她又打開手機,點開視頻通話,陸漁在對面接起來,和同事說了什麼,接着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他那邊一下子徹底安靜下來,隻有陸漁的腳步聲,在雨之歌無序的節奏裡面,有規律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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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空了兩天沒去俱樂部。
她躺在家裡曬太陽,雨過後,一陣濃春的風刮過了大地,到處都洋溢着花朵的芬芳,傍晚地時候,垂落的太陽會在高樓的縫隙中射出萬丈光芒,将整個天地都染成一片橘紅。
門鈴響了。
陸漁去開門。
門口站着一個灰色的臃腫身影,班德路老闆站在門口,捏着自己的高禮帽,他看見陸漁的身影之後詫異地愣了一下,然後才說,請問簌簌住在這裡嗎。
“她這兩天沒有上班。這是一點慰問品,還請收下,順便請問,簌簌什麼時候會回到班上呢。”
“我會問她的意思,您留下電話,到時候會答複您。”
陸漁的回答超出班德路老闆的預料,他以為……他以為陸漁應該更生氣一點才對。
畢竟一個工資不高,隻憑借女人養活的可悲男人,渾身上下都隻會閃着自卑自傲的可憐念頭,他一旦聽到當做奴隸的女人有罷工的念頭,他就會化身成奴隸主狠狠地鞭笞——比任何人都要兇狠。
“教主——”
簌簌從陸漁的身後探出腦袋,她穿着寬大的襯衫,休閑褲,褲腳挽到小腿上,松泛慵懶的可愛。
看見班德路老闆的一瞬間,她捂着額頭像是跳芭蕾一樣打了個轉往回走,“不好意思老闆,我發燒了,一直沒有和你請假,不好——頭好疼。”
她消失在了門口,然後咚地,摔在了沙發上。
班德路悻悻地回到俱樂部,俱樂部裡面的人少了許多,冷冷清清的,執行完任務的傭兵脫下大衣,他們詢問:“珍妮·安娜還沒有回來上班嗎?”
班德路老闆迎接他們,将美味的食物和菜肴奉上,然後才說:“我們這裡也有别的漂亮女孩。”
他們站起來,穿上大衣,“老闆,我們不要别的,我們要最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