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養孩子的話,薇斯珀是那種會認真對待小孩的類型。
她來到北域之後的第一個冬天——雖然說北域常年都很冷,但是冬天來的時候,北域的冰面會凍得更結實。
就在那個季節裡面薇斯珀撿到了修莫斯。
她簡直像是拎着一隻隻剩下骨頭的小貓,在空中晃了兩下,小孩的呼吸聲更小了。
薇斯珀吓得朝後仰腦袋,小孩的身體非常冷,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着冰凍到青紫色的皮膚。胸腔像是隔着一層皮,在慢慢的起伏。
薇斯珀覺得他像一隻小鳥。
她把小孩帶到玫瑰教堂裡面,教堂裡都是廢棄的石頭雕塑,花園裡種着努力活命的老樹,朝着地面傾斜,黝黑的樹皮幹硬結實,樹幹裡面空了一塊,整棵樹好像就靠着這層樹木活命。
樹上挂着幾個半死不活的葉子。
去年的時候薇斯珀就看到這些葉子,今年依舊是它們。
地上是被風吹斷的枯樹枝,她從院子的東邊跑到西邊,抱着滿滿的枯樹枝回到教堂側門的小房間裡面,裡面有一個很久不用的壁爐,還有沾了灰的挂簾,薇斯珀把挂簾用魔法清洗幹淨裹在小孩身上,他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胸膛一起一伏。
發出弱弱的呼吸聲。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孩的臉蛋,感覺小孩在毯子的包裹下漸漸回溫,要不要升壁爐,她記得低溫太低的人不能立刻接觸高溫……在北域待了太長時間,她都忘記怎麼救人了。
小孩的眼皮動了一下。
然後下一秒,他突然張開嘴巴咔嚓一下咬薇斯珀的手指。
薇斯珀吓得跳到桌子上。
她站在小屋裡面的桌子上俯身看着小孩,他已經恢複了意識,掙紮着裹着毯子縮在牆角,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薇斯珀向後退了一步,她指指壁爐旁邊的火柴,又指指放在竹筐裡面的幹果和風幹的肉。
“太熱的不能吃。”
“不好哦。”
她丢下幾句幹巴巴的話就離開了。
好久沒有和人說話,語言能力都退步了。
薇斯珀沒有再去管這個小孩,不過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她常常能感覺到玫瑰教堂裡面有神出鬼沒的身影,就像是老鼠一樣常常在角落裡一閃而過。
薇斯珀盯着城堡裡的古老盔甲,這種放了很久的老物件常常會被奇怪的幽靈附身,古老盔甲的頭盔嘎嘎碰撞了幾下,然後舉起手裡的長劍。
小孩從角落裡跳了出來,撞開了古老盔甲,對着薇斯珀說:“快跑。”
薇斯珀站在原地,尴尬地揮揮手,“不要緊張。”
後來薇斯珀告訴修莫斯。
那是古老盔甲在向薇斯珀宣誓效忠。古老盔甲是一個繼承了騎士精神的老物件,它把薇斯珀當成了城堡的領主,詢問薇斯珀,“尊敬的領主,你是否需要我把城堡裡面的小賊抓出來呢。”
不過後來修莫斯也告訴薇斯珀。
他其實知道薇斯珀不會受傷。但是他想獻殷勤,想讓薇斯珀允許她留在教堂裡面。
2.
薇斯珀扶小孩起來,拍打他身上的灰,還詢問他有沒有受傷,小孩身上的衣服明顯比他大一圈,不知道他從房間裡那個角落裡面翻出來的。
這座教堂也是上個文明的遺迹了。衣服和樣式是完全不同于貴族的風範,有些過分的金銀裝飾和華麗的花紋。如果讓王城的曆史學家來這裡考據一定會欣喜若狂,不過薇斯珀在這裡待了很久,沒有從這些石頭建築和浮雕上面看出什麼真谛。
大概是她盯着衣服的時間太長。
小孩的臉色倏地赤紅,然後他開始解衣服,薇斯珀驚疑不定地按住小孩的手,遲疑了一會兒才說:“當衆解衣服是不可以的。”
小孩更羞愧了,他低着頭好像覺得自己做了什麼更丢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