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園坐在台階上,樓道裡黑漆漆,兩個小孩說話聲音也不大,不過他聽力太好,把人家在離别前說得悄悄話也聽得一清二楚。
男孩子的眼神,深得看不清。
像是古早熒幕電影裡那種,深深迷惑,眼神都失去高光,像一潭深淵似的。
秀園微微歎氣。
**
秀園離開的時候多看了兩眼女孩子,瞳膜上像是被印上一灣泓月。
也不知道怎的,像是印在了腦子裡面。
正巧輪到他回單位述職,第九軍特情處裡難得的人滿為患,秀園拿着貧民窟的資料推開門,進了議廳。
廳裡坐滿人。
他軍銜三等。
席位上有校級領導人投影過來。
第九軍在喪屍病毒爆發大災情時刻,原屬于北都邊防戍衛軍,後來形勢減好,第九軍開始管轄内外人口進出管轄、間諜偵查等重要軍務。
近期他們得到一個重要情報。
有消息稱:
在北都城牆外的貧民窟地帶,出現長達二十年的大規模不明死亡事件。
這個情報被夾在無數珍貴的紙質檔案裡面,被送到大将面前,大将從無數文檔中,抽/出這一紙情報,詢問站在他身前嚴陣以待的近衛官。
“這件事是怎麼回事?”
近衛官不明所以,接過情報後,流下冷汗。
“這……屬下立刻去查。”
近衛官匆匆退出大将辦公室,立刻着手去查,究竟是誰将這種不值一提的情報送到大将面前。
——是否有人以權謀私,想将情報送到大将面前,好讓大将幫他審查。
但核查結果出來之後,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從頭到尾,都沒有人遞交情報。
這則情報,是“巧合”“烏龍”“偶然”,闖過了層層十幾個審查關卡,進入大将眼中。
如此審查結果,自然引起第九軍情報部上下肅清,而原本要被丢到垃圾桶的情報,也被深入篩查一遍。
這一遍,卻讓第九軍特情局發現,在北都城牆外的貧民窟地帶,出現了長達二十年的大規模死亡事件。
“堵塞下水道的斷指。”
“倒勾着人體的屠宰場。”
“牆壁上的人形血印。”
“深夜十二點的敲門聲。”
“在停車場盤旋的黑影。”
……
這件事情因為第九軍重視,懷疑一種新型喪屍病毒進入貧民窟。
為此,秀園等人喬裝後,在貧民窟租賃房子,探查真情。
……
秀園将資料投影出來。
這幾天,他摸排了貧民窟東側三棟樓,投影裡面,貧民窟光線幽暗,牆邊懸挂着黯淡的電燈,電線纏繞,污水橫流。
在電線上方,一線天似的天光乍亮。
而這個地方,發生了二十多起高空墜物緻死事件。
秀園将死者的信息,和他收集到的相關人員的信息,一一在投影上閃過。
在放映到簌簌的照片時,他停滞了一瞬,又立刻按下按鈕,将照片反應過去。
“稍等。”
“退回。”
随着座位席上的喝令。秀園按下了退回鍵。
年輕女孩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
像一彎泓月,耀眼而清冷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真奇怪。”
座位席上的軍官說:“她是超越者嗎?”
超越者。
是大家對精神能力者的稱呼。
大災變之際,喪屍病毒爆發,當時的科研學者為了抵禦喪屍病毒,誘導病毒和人體共存。
新世紀之初,出現了肢體器官變異的異能者。
而随着人體的不斷演進,精神力的存在被人發現,隔空取物,操水控火的能力出現,這樣的人被稱為超越者,指在超越凡人,登階為超凡的存在。
聽到軍官詢問。
秀園翻看資料,而後擡頭笃定說:“她不是。”
資料顯示,簌簌在十二歲的時候,被其父親帶到神意中央系統的分支機構進行了檢測,檢測結果顯示其并非超越者。
“真奇怪。”
座位席上的軍人說。
他竟然想長久的注視着這張面孔。
……
“可能是太漂亮了。”
秀園心裡想,面對這樣一張漂亮的面孔,會心動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秀園彙報完情況,推開椅子準備歸整資料,鄰座和他一起從議廳裡面走出來的人說,“你也是她的粉絲嗎?”
秀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說簌簌。
但是這個人。
秀園腦海裡浮現出樓道裡的那段簡短對話。
——就算有一張漂亮的面孔。
也是一個性格惡劣的人。
他忖度着造詞組句,“我覺得,你可以稍微深入了解認識之後,再去喜歡一個人物……”
秀園還沒有說完,就被鄰座強制安利了許多個剪輯視頻,鄰座推薦的時候還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哎呀,我也知道她看起來性格很惡劣。”
“但是。”
“正因如此……不是更吸引人嗎。”
……
這是受虐狂!
秀園對同事的不理解已經到了頂峰。
他滿腹狐疑地坐下,一時間竟然全都是“雖然惡劣,但是更覺得吸引人”這句話。
樓道裡那段簡短的對話又出現在他腦子裡。
——真奇怪。
秀園想,怎麼會老是想起這個女孩呢。
他擡手準備整理資料,落手的瞬間,卻打開了視頻網站。
東區排名第一的視頻網站上,熱搜第一,便是鄰座推薦給秀園的安利視頻。
《大都市》(同人剪輯)·劣性。
秀園對《大都市》有所耳聞,最近聲名鵲起的一部黑馬超夢。
在北都的外圍,連接南都與諸多星城的高架橋之外,有着無邊無際的廣袤森林。
這些森林下,埋藏着文明破敗之前的痕迹。
許多遊蕩者會前往這些廢墟挖掘考古,像是撒網一樣,尋找前文明時代留下的詩歌、文字、物件、技術等。這些遊蕩者被稱為漁夫。
常在都城外的廢墟市場進行交易。
“你知道我們被人看不起吧。”
漁夫們常常這樣說。
“不過無所謂,我也不用那些高高在上的城裡人看中。”
他們懷裡常揣着一瓶烈酒,一把合金刀,放了兩隻增強藥劑的針劑盒,插着盜版軟件的神經系統。
喝完酒。
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
酒過三分。
藏在骨子裡面的恨勁出來了。
這個時候掮客上前招攬,隻要摟着肩膀說一聲,“朋友 ,我有一個掉腦袋的活,這個活全天下隻有你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