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圓圓看着尉遲遇和齊娜，内心忽然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他們站在一起真是登對，比他和林喬思更般配，林喬思當然也漂亮，但她沒有齊娜這般明豔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一盞探照燈，照得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無處遁形——面對齊娜，黎圓圓莫名心虛。

她站起身，對他們擠出一個保持距離的微笑：“沒事，不用送，一會兒我們打車走。”

齊娜頗有女主人風範的笑道：“那行，你們自己注意點，我們走了，拜。”

“嗯，拜。”黎圓圓下意識擡手揮了揮，目送他們走出網吧，她才坐下來，回想自己揮手的動作，傻透了。

距離包時段結束還有一個小時，黎圓圓已經不能再待下去，想回家了，她拿掉耳機，拍拍簡歡：“走嗎？”

“時間還沒到啊，現在就不上了？敗家子兒。”

“我有的是錢補給你。”黎圓圓從褲兜裡掏出一疊紙币，拍一張五元給簡歡，“拿去，不用找了。”

出了網吧才發現外面下雨了，沉沉暮色籠罩城市，閃爍的霓虹映照濕漉漉的地面，流光溢彩。

“我們怎麼走啊？”

“用腳走。”

簡歡朝夜空翻個白眼，表示不想理她這個白癡。

兩個人擠在網吧廊檐下，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被雨水追着匆匆而過，黎圓圓忽然平靜下來，這雨下在她心頭，積水成潭，沉渣泛起，心底漸漸澄明。

我知道我快要好起來了。

簡歡嘀嘀咕咕抱怨這雨下的不是時候，就不能等她們到家了再下嗎。

一個人從街對面涉水而過，一手擎傘，另一手還拎着一把，走近了，發現是李望。

他跨上台階，站到黎圓圓左邊，收了傘，對她微笑道：“走吧，我送你們。”一面把另一把傘遞給簡歡，問簡歡：“你們兩家順路嗎？如果不順路我先幫你攔車？”

簡歡一副了然的樣子看着尉遲遇，故作不滿：“你專門送圓圓的呗？我就不麻煩你啦。”

黎圓圓瞪簡歡一眼，轉頭對李望說：“謝謝你李望，你不要送了，來回折騰太麻煩了，我們打車也方便的。”

黎圓圓第一次這樣對李望說話，格外客氣，格外疏離，連普通朋友也不及，她有意如此，不希望李望對她抱有任何期待。那種似乎有希望，又一直一直看不到光亮的感覺，令人窒息，無處可逃，把人的精氣都消耗殆盡了。

李望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笑了笑，硬撐着說道：“看來我的雷鋒精神是發揚不了了。其實圓圓我也沒什麼别的意思，就是想送你回家而已，你不要有壓力。”

黎圓圓沒什麼反應，簡歡站在一旁，卻是一副很有壓力的樣子。她一面撐開李望給她的傘，一面朝不遠處駛來的出租車招手：“我困了，先回家睡覺了，你們慢慢聊。”

叛徒跑得很快，轉眼就鑽進車裡，揚長而去。

簡歡走了，黎圓圓反倒不着急走了，她把視線從秋雨紛紛的街道上收回，瞧着李望，忽然問：“李望，你喜歡我，是嗎？”

李望意外，繼而點頭：“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

原來每一個不被愛的人都有一個卑微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