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霑勳再一次問:“是誰說華庭在這個家裡什麼都不算?”
威嚴的目光盯着費仲,費仲不敢接話,殷絡梅頗不服氣,小聲嘟囔:“誰說他了,他自己說自己,關别人什麼事。”
費霑勳正眼也不瞧殷絡梅,當她不存在。
他繼續追問:“是誰說華庭名不正言不順?”
語氣平靜,而分量重,連殷絡梅也不敢再作聲。
費溫恺本來也懼怕老爺子,可又擔心被費華庭搶得先機胡亂說些什麼,把自己置于被動之地,于是連忙道:“确實是他自己說的,爺爺,這事你可怪不到我們頭上。”
“他為了什麼要說這種話作踐自己?”
一句話問得費溫恺無言以對。
費汝看到爺爺讓她讨厭的人都吃了癟,心中快意,臉上也顯露出來。
老爺子眼明心亮,轉頭看向費汝:“小汝,你說。”
費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鄭重其事道:“哦,是這樣,剛才二哥說三哥‘你算個什麼玩意兒?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這德性,配不配跟我叫闆?’然後三哥才說了那句話。”
在老爺子點名叫費汝說話的時候,殷絡梅就緊盯着費汝,給她使眼色,警告她說話小心,别亂挑撥,此刻聽費汝幾乎一字不差複述了費溫恺說的話,擔心老爺子怪罪自己兒子,恨得隻一個勁瞪費汝。
費溫恺臉色窘迫,心中不安,老爺子一向偏袒費華庭,又極厭惡晚輩行事作風粗鄙不端,知道自己這樣罵費華庭,鐵定饒不了他了。
老爺子轉頭,面色平靜瞧着費溫恺:“你确實說了這種話嗎?”
費溫恺聞言,擡頭瞧着爺爺,意外于他語氣之和藹,神情之慈祥,心裡松一口氣,想來也是,畢竟自己才是他正兒八經的孫子,沒道理地位不如費華庭,爺爺就算責怪自己幾句,也不過顧及門庭家風,并不會真的把自己怎麼樣。
當下頗不以為然地辯解道:“爺爺,我那樣說是有不對,但他不尊重我這個當哥哥的,我就該教訓教訓……”
啪——
話沒說完,費溫恺臉上重重挨了一個耳光,極其響亮。
殷絡梅一看兒子被打,又急又惱,口不擇言:“爸,你幹什麼打溫恺?難道在你心裡,溫恺還不如一個野種?你也太偏心……”
啪啪——
又是兩個耳光。
費老爺子用打在費溫恺臉上的耳光,截斷了殷絡梅的話,用意很明顯——他不便教訓兒媳,隻好讓孫子代母受過。
這下連費仲也驚了,忙拉住老婆,示意她别沖動。殷絡梅哪裡還敢動彈,隻得把滿腔怨氣與怒火都生生漚爛在肚子裡。
動了這麼大的火氣,費霑勳臉不紅氣不喘,轉身走到沙發前坐下來,費老太太大概擔心他打人打累了,下意識伸手攙扶他。
待兩位老人落了座,費汝連忙奉上茶水。費霑勳喝了口茶,不急不緩道:
“費仲,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們不幹涉,但華庭姓費,他是費家的孩子,我不允許你們欺辱他。”
費仲當然不會欺辱自己兒子,無奈有心無力,畢竟這件事上他對殷絡梅有虧,平日少不得順從她,以求天下太平,現下老父親有令,他也不能不順服。殷絡梅母子隻是敢怒不敢言。
解決完了這件事,老爺子和老太太才顧得上關心尚未未的傷勢。費老太太坐在尚未未身邊,叮囑她:“乖,你好好休養,有什麼想吃的,叫華庭跟我說,我給你準備。”
尚未未心中感念兩位老人對她和費華庭的關懷愛護,不由得就化身暖萌小天使,咧着嘴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謝老佛爺恩典。”
一把聲音清脆悅耳,如波斯敲琴。笑容明媚,一朵向日葵似的。原本滞留在房間裡的陰沉之氣,一掃而空。費老太太滿心亮堂,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小鬼靈精,我這就啟禀太上皇把整個江山都賜給你。”
尚未未:“哈哈哈哈哈哈……”
房間那一邊,費華庭陪着老爺子喝茶,目光如清風蕩到尚未未臉上,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這小姑娘笑起來靈動漂亮,像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