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未在原地楞了一下,也上車。她特意坐在後車廂,挨着尚文。尚文扭頭看窗外,拒絕再和姐姐溝通交流。
車子啟動彙入滾滾車流,尚未未幹坐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你一點心裡話都不想跟我說嗎,我心裡沒底,肯定擔心你……”
尚文頓了頓,抿抿嘴,态度也和緩下來:“我不想待在家裡才出去。”
“怎麼了?”
“我讨厭那個女人。”
尚文口中的女人是他們的繼母孫鳳琴。
尚未未瞧着尚文一時沒說話,懊惱自己沒早點想到這方面,白給弟弟氣受,當下就給爸爸打電話,問他知不知道尚文一晚上沒回去?
尚今脾氣也挺大,當即就怼回來,罵尚文個兔崽子不識擡舉,孫鳳琴不過是出于關心念叨他幾句,他頂嘴不說,還甩上門鬧離家出走;最後一并把尚未未也罵上了,罵她逞着弟弟胡鬧,哪裡有身為長姐的樣子,不穩重,不知理,刁蠻任性。
尚未未一句都不争,直接挂了電話,坐實爸爸定義自己的一切罪名。
到了家敲門,保姆開了門,尚未未拉着尚文徑直走進去,孫鳳琴在客廳看電視,嗑着瓜子哈哈大笑,對尚未未姐弟視而不見。
尚未未往前一步關了電視,站在孫鳳琴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孫阿姨,麻煩問一句,我爸說您昨晚念叨我弟弟,您念叨什麼了,逼得我弟弟自己家都待不下去?”
孫鳳琴擡頭看着她,一副好氣又好笑的樣子:“未未,你這麼大姑娘了,怎麼這麼不懂禮貌呢,阿姨看電視呢,你給我關了幹什麼?”
“我問你給我弟弟說什麼了?”
孫鳳琴不屑地瞟她一眼,然後一邊嗑瓜子,一邊用“你看着辦”的眼神瞅自己的老公。
尚今得到指令立刻出馬:“說什麼又怎麼了,她是長輩,說他幾句不該啊,他就那麼了不起,老虎屁股摸不得?”越說越火,直接自我代入了,“供他吃供他喝倒供出個皇帝來,還不能說他了,怎麼着啊,以後他當我老子得了……”
尚未未冷冷看了看父親,轉過身背對他,看着自己的弟弟。
“尚文,你說清楚,她到底說你什麼了?”
尚文特别讨厭這種局面,鬧騰死了,他又想往外躲了,不由求助地看了一眼費華庭。
費華庭作為新女婿第三次登門就遇到這種場面,心裡自然别扭尴尬,但此時他不容置疑是站在尚未未這邊的,于是他平靜地回應尚文:“既然你姐姐問,你就照實說,話說開了更有利于解決矛盾。”
孫鳳琴有些詫異地瞧了費華庭一眼,又看向自己老公,眼神意味深長——什麼意思,費華庭這是給你女兒撐腰?不是說兩人沒感情,形式婚姻嗎?
内心戲還沒演完呢,隻聽尚文悶聲悶氣地說:“她諷刺我,說我不知從哪兒遺傳了一肚子壞水。還嘟嘟囔囔辱罵媽媽……罵的很髒……”尚文說不出口。
尚未未聽到這兒,氣血上湧,幾乎逼出來眼淚。她沒有勇氣追問那些辱罵媽媽的話,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沖上去砍死那個女人,為了這樣的人搭上一條命,太不值得了,她身上流着媽媽的血,她要替媽媽好好活。
她冷冷盯着孫鳳琴,上前兩步來到她面前:“你罵我媽?你憑什麼?”
孫鳳琴絲毫不以為仵:“我該罵,你怎麼着?”
啪——
一個耳光打得孫鳳琴驚叫出聲。
尚未未手掌一陣發熱發麻,這一巴掌使足了力氣,無比痛快。
“尚未未!你個狗娘養的!”孫鳳琴站起身就朝尚未未撲過去,眼看就扯住了尚未未的頭發,卻倏地被一股蠻力擋了回去,一個踉跄跌在旁邊沙發扶手上,差點折了手腕。
尚未未看着擋在自己前面的費華庭,胸中被一股激烈的情感鼓蕩着,眼眶發熱,鼻子發酸。
她聽見費華庭語氣淡然對孫鳳琴說:“阿姨,您是長輩,再鬧下去我們大家誰都下不了台,即便矛盾暫時解決不了,也不宜再激化矛盾,不妨各自都冷靜冷靜。”
孫鳳琴看看被費華庭護在身後的尚未未,氣得牙根癢,恨不得撲過去撕碎了她,眼下卻攝于費華庭的氣勢,隻能忍耐。但嘴上卻不肯服輸:“行啊你尚未未,仗着老公回來耀武揚威。”再加上一個冷笑。
還真會倒打一耙,尚未未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孫鳳琴仗着老公寵愛欺辱他們姐弟,就以為别人跟她一樣,她八成以為若是她尚未未沒嫁人就可以任由她欺負了。孫鳳琴該慶幸她嫁了人,否則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更加不會有任何顧忌。
正要反唇相譏,費華庭先她一步開了口:“阿姨,有一點你說對了,未未有老公,她不是一個人了,在她的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她的老公有責任有義務護她周全,您同樣身為女性,這一點應該深有感觸,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