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辦公室裡。

“簡老師，你媽媽這情況……”張澤濤拿着片子反複地看。

簡竺笙雙手緊張地蜷起，手心出汗，擔憂地等着張主任的答案。

“這情況不太對啊。”

“什麼意思？”簡竺笙心一沉。

“片子上腫瘤長在枕葉處，你媽媽有視野障礙嗎？”

簡竺笙搖頭：“沒有。”

張澤濤敲擊鍵盤：“我給你開個單子，你帶她再去做個檢查看看。”

一天後。

聞雨坐在張澤濤面前，大腦還沒從巨大的沖擊中緩過勁來，臉上的神情驚一陣喜一陣：“張醫生，你說，我暈倒隻是因為低血壓低血糖？！”

簡竺笙陡然睜大眼睛，當場愣住：“可為什麼會診斷成腦癌？”

“上次你們拿的片子的确是這麼顯示的。”張澤濤滿臉歉意，聲色嚴肅，“這些天手術多，課題又催着結題，給你們看報告的是我帶的規培生，是他疏忽了，我下來會好好批評他。”

上次的片子……

醫生的疏忽是問題，可關鍵還是在片子。簡竺笙抓住重點，媽媽明明沒有任何問題，片子又怎麼會出錯呢？她心裡生出猜測，懷疑是有人對媽媽的片子動了手腳。

她冷下臉，如果是真的，不論是誰她都饒不了那個人。

聞雨被誤診，慶幸是虛驚一場，雖然大家嘴上不提，但再怎麼僞裝，家裡的氛圍始終墊着沉重的底色。

趁聞雨去衛生間，柯季一張臉覆上寒霜：“笙笙，和你媽媽先回去，我得去查查片子是怎麼回事。”

簡竺笙眸光暗了暗：“爸爸，這事交給我。”

柯季思索一番：“行，查出結果跟我說。”

簡竺笙查了醫院監控，她看到一個趁沒人溜進醫生辦公室的護士，心暗果然有人在報告上動了手腳。

簡竺笙視線冷冷落在屏幕上，記下護士這張臉，到職工信息欄處仔細核對，很快鎖定她的身份，護士姓陳。

交班時間，簡竺笙看到陳護士從醫院大樓出來，她把車開到她面前，按下車窗。

“陳小姐，對于病人聞雨，你是不是得有個說法。”

陳護士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我沒什麼好說的。”

簡竺笙指尖捏住一個優盤：“沒什麼好說的？那我把監控拍的畫面放你們醫院led屏幕上怎麼樣？”

陳護士臉色一變，但很快冷靜下來。簡老師沒把事情捅開，還特意等下班後在醫院外等她，倒是她意料之中。

可畢竟是做了虧心事，她神色糾結，最終也還是上了車。

咖啡廳播放着悠揚的音樂。

簡竺笙慢條斯理地攪動咖啡：“所以，是劉穎彤拿你妹妹威脅你，讓你換報告？”

陳護士歎了口氣：“沒辦法，我妹妹能不能通過學校面試，她真的能說了算。”

“簡老師，對不起。”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還是想道個歉。”陳護士忐忑道，“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會給病人和家屬造成沖擊，我知道你和張主任很熟，這個報告其實很容易就會被發現有問題，哪怕困擾也不會持續太久。”

“但畢竟是我不對，對不起，我向你和你媽媽道歉。”

簡竺笙的事她聽說過不少，她想一個願意救下跳樓學生，為欺淩死者讨公道，不顧危險奔赴災區的人，隻要好好道歉應該不會為難她。她也是受人威脅，所以做這件事時便沒避着監控，隻想快點把劉穎彤交代的事情完成。

簡竺笙冷笑：“道歉嗎？我不接受。”

陳護士目光驚詫不已，簡竺笙看穿她的想法：“我的善良不是你肆意傷害我們的理由。”

“你妹妹被威脅，憑什麼讓我們來付出代價？”

陳護士坐不住了，她慌張地一把抓住簡竺笙的手：“簡老師，是我錯了，我真不該做這種事，都是劉穎彤威脅我啊。”

“劉穎彤我也不會放過。”簡竺笙把手抽出來，“你想的也沒錯，如果是我的報告被換，我的确不會跟你計較，但你傷害的是我媽媽，這個道歉我不接受。”

“人總要為自己的惡意付出代價。”簡竺笙放下一口沒動的咖啡，徑直走出咖啡廳。

陳護士一臉木然，她沒料到簡竺笙會是這種反應，這簡直和她的預想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