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頓在廚房裡收拾東西,聽到他的聲音就探出個頭來,沖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周硯見他這樣,更加樂呵,撩開簾子側身過去,就消失在夜色闌珊中了。
拉威走去廚房,拉住伊頓的衣角,情緒有些低落。
“哥哥,老師這次也沒待多久……”
伊頓轉過身,把他抱起來。
“委托人他還有别的事情要處理,過幾天就又來了,别難過,拉威。”
小蟲崽把自己的腦袋靠在哥哥的肩上,拱啊拱。
“今天學的怎麼樣,疑問都解決了嗎?”
拉威用力地點點頭。
“老師很厲害,一下子就回答了我的問題。”
伊頓看他說起周硯時一副崇拜的神情,有些吃味。
“這樣啊……”
一開始他還擔心什麼大魔法師會不會是這個蟲吹出來的,後面幾次無意中看到周硯随手展現出來的能力。
以及拉威提出的那些連一流的魔法教授都難回答上的問題,也都被他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伊頓才意識到,這個表面上看着不是很靠譜的蟲要比他想的更加深不可測。
“唉。”
伊頓歎了口氣。
世道波折重重,蟲生困難。
另一邊,周硯掀開簾子就抖開了藏進肩胛骨裡面的翅膀。
盡管在生長期間被折疊了很久,但那一雙翅徹底的綻開時,仍然十分的震撼。
鎏金與墨黑流動相間,條條紋路似符文自亘古傳下,刻印在其中。
它像自沉眠中被再次喚醒,迫不及待投向天空的懷抱,就連翅膀撲打都發出激動的聲響。
夜色裡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幽藍悠哉遊哉地飄蕩,若是有蟲看到,就該知道,他是生來就屬于黑夜裡。
因為那流光溢彩,隻一眼就會淪陷。
于周硯而言,在這夜幕下展翅,是一種再舒服不過的兜風方式。
微風打了個圈從他耳捎掠過,又歸于平靜。
塞壬到了。
周硯雙腳觸地,随即收起翅。
兩隻雪蟬依舊如往常一般低頭候守在門口,為每一位進店的客人帶來夜晚的問候。
“兩位晚好。”
周硯搶先問好,然後笑嘻嘻地把手搭在雪蟬們的肩上拍了拍,沒等他們說話就推門進去了。
今夜塞壬的客人特别多,晦暗不明的光線下,看不清來往的蟲。
繞過一群随音樂旋律與水波起舞的身影,周硯一眼就看到了薇缇娅那個極為顯眼的大花臂。
越過擁擠的蟲群讓周硯有些疲乏,他懶散地倚靠在吧台旁。
彼時已是深夜,德林路輾轉難眠的蟲族們都聚集在這裡,享受着淩晨的狂歡盛宴。
薇缇娅感到十分頭大,自從知道上頭老闆換人以後,她就隐約有些不安。
緊接着沒過多,新老闆就發布了店鋪革新方案。
方案的落實出乎意料的順利,一切都在按預期有條不紊地推進着,塞壬的生意也因此愈發的好,甚至都有在各地設立分店的可能。
但每天一波又一波湧入的客人實在讓她身心俱疲,盡管已經緊急地招進了一批新員工,卻也隻是剛好能忙的過來。
看着舞池裡舞動的那些身影,還有時不時跑來騷擾她的醉酒蟲,薇缇姐有些心累地歎了口氣。
“一杯塞壬的啞藥。”
一道異常有磁性還帶着幾絲笑意的聲音傳來。
薇缇傑頭也不擡,手上飛快的忙活着調酒。
“不好意思這位客人,沒有啞藥了……”
她突然愣了一下,然後擡起頭來。
“貴客?”
五彩斑斓的燈光下,眼前坐的東倒西歪的蟲,身型纖瘦,一雙亮而有神的眸子在暗處熠熠生輝。
“沒有啞藥了,有什麼别的推薦嗎?”
周硯自然地拿起吧台前的顯示卡單,一頁一頁地浏覽着。
薇缇傑思考了一下。
“貴客要不要試試我的拿手招牌調酒?”
“海妖之淚嗎?”
周硯托着下巴看向她。
“不是的,那個酒隻有我們老大會調,整個帝國喝過它的蟲都少之又少,我可調不來。”
薇缇傑搖搖頭,邊說邊麻利的把手上在做的這杯酒遞給了一旁等待的蟲。
“唔,好啊,我很期待。”
周硯眯起眼笑道。
明明滴酒未沾,但空氣中彌漫開的勾人香甜久久不散,熏的他有些醉意了。
在等酒的時候,他四處觀察着這個被他改造過後的酒吧。
它的變化巨大,已然與數月前不同。
周硯将古歐式風格融入進來,增添了舞池與娛樂區域,并定期設立不同的酒會主題。
那些更原始更直白的傾洩讓進來過的蟲族們都無一例外地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