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徵走在前，衛蘭歇跟在後。

三步之距，一步不近，一步不遠。

途中時不時會遇見一些穿着校服的内門弟子，大家在看見衛蘭歇時都稍有疑惑，但有虞明徵在前，倒也沒有産生多餘的反應，隻恭敬喚一聲“虞四公子”，便與他們擦肩而過。

走了一陣，虞明徵道：“真的要一直跟我保持這種距離嗎？”

“三步正好，太遠怕跟丢。”衛蘭歇說。

“你可以近一些。”虞明徵說。

“我怕你害我。”衛蘭歇道。

虞明徵啼笑皆非：“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衛蘭歇說。

“你父親守雁蕩山，你是瑤執外門弟子，也算是我的同門，叫我一聲師兄也配得，同門之間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虞明徵道。

“這話你見死不救之前說我沒準會信。”衛蘭歇說。

“你還怪記仇的。”虞明徵笑道：“好好好算我錯，适才還是應該出手搭救你一把，這不是在想法子盡力彌補麼，莫生氣了，叫聲師兄來聽聽好不好？”

“你這人還真是能屈能伸啊。”衛蘭歇咋舌。

“沒辦法，不然總有種在遛狗的錯覺。”虞明徵聳肩道：“還是條不願動彈的狗。”

衛蘭歇：“......”

“你差不多得了！給點顔色你還開上染坊了！”十三幺在他的腰間狂震：“虞四公子是多少女修的夢中道侶，幫你你還這麼多問題，你難伺候不！”

“可大衆情人為什麼幫我啊？圖什麼呢？我總得知道理由吧！”衛蘭歇道。

“都說了因為他善！”十三幺斬釘截鐵的說：“他好脾氣是公認的，新弟子求教他從來都是不厭其煩，誰會不喜歡這麼好的人！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真要顧忌，别上山啊！”

衛蘭歇：“......”

這話倒也沒錯，衛蘭歇給自己别扭的不得勁，隻好暫且釋然。

“對不住虞師兄，方才多有冒犯。”他硬邦邦一拱手道：“我是被欺負慣了，難免多心。”

“無妨。”虞明徵道：“想來你曆盡艱辛入内門選迎劍使也是為了給老須彌賺些家用吧，孝心可表。”

他駐足等衛蘭歇上前。

山道坦闊，陽光普照，風将虞明徵的發絲吹的浮動，他抱琴之姿挺拔端莊，灼灼其華。

衛蘭歇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道：“虞師兄，迎劍使到底是什麼東西？”

虞明徵：“。”

“我真不知道，不騙你。”衛蘭歇說。

紫衣公子臉上的無語呼之欲出，終究還是被良好的涵養給鎮住，他娓娓道：“白掌教嫁女，要排場浩大，白露峰預備擇一名迎劍使劍舞迎親，中選者可得二十塊上等靈石。”

“哇！！二十塊！”十三幺驚呼。

衛蘭歇沒概念，但從十三幺的反應來看，這應該是筆不小的數目。

“我以為這種事會僅着内門弟子挑選。”他道。

“二十塊靈石内門弟子多是瞧不上的。”虞明徵道：“掌教末徒的月貼都能有五十塊靈石，這還沒有算上典當法寶，外出遊獵獲得的獎賞。所以去應征的多是外門弟子，一來二十塊靈石無論是買襄助修煉的法寶還是買滋補根骨的藥材都能買上許多，且這是個在諸掌教面前表現的良機，若合了哪位掌教的眼緣被相中提拔，倒免了門試之苦。”

“難怪蘇書棋那麼上心較真。”衛蘭歇恍然自語。

“二十塊上等靈石，能買多少好吃的啊！還能給須翁買點兒治咳嗽的藥呢！你是不知道，他日咳夜咳，我都怕他哪天肺管子咳出來被鳥叼走！”十三幺說。

“說的是啊。”衛蘭歇喃喃，他忽的擡頭道：“擇迎劍使的标準是什麼？”

“迎劍使要舞的應是當年少離神君創下的阒州十三劍前三式，不難練，我想他們可能還是比較注重......樣貌。”虞明徵沉吟道：“當然，這隻是我個人揣測，你要真想知道，我可以替你問問妙英師姐。”

他停頓片刻，輕輕吸氣道：“喔，對不住，我險些忘了你并不想去選什麼迎劍使——”

“我反悔了！”衛蘭歇斬釘截鐵道：“我現在想選，好想好想，想的睡不着覺。”

虞明徵：“......”

“虞師兄！你會幫我的對吧？”衛蘭歇上前一步，誠懇的握緊了他的手：“畢竟你是九億少女的夢中情道，而我是真的真的很需要這二十塊靈石！”

“什麼九億少女的夢中情道......這話不興亂說！”虞明徵嘴角抽搐道。

感覺再不答應衛蘭歇這一生一次的請求，鬼知道他嘴裡接下來還會蹦出什麼虎狼之詞。

虞明徵求生欲起來了，從腰間解下一枚纏絲金鑲玉玲。

此乃琮鈴，擁有者可在任意處傳音入密，虞明徵撩起鈴铛輕晃，未幾，對面傳來一個女人略顯冷淡的聲音。

“何人傳音？”

“妙英師姐，我是虞四。”虞明徵溫聲道：“上次托我寫的曲譜已經完成，随時可以交付。”

“那甚好，你托人捎來鶴唳亭吧，”初妙英的語調明顯緩和，甚至還含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