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彌漫,薄風襲來。
自從知道了瑾郎生病,玉芙便在家中潛心研究醫術,她翻看了許多古籍名卷,終于在一處孤本上,看到了有關此類岐術的描寫。
隻是,書上說,此岐術失傳許久,如今世上早已沒人通曉,那麼瑾郎到底是因何而中的呢?
玉芙揉了揉眉心,有些困倦。
午膳過後,外頭突然走進來一個女使,眉眼陌生,她朝着玉芙行禮,而後道:“少夫人,安樂公主三日後要舉辦宴會,邀請京中世家夫人,這是給您的請帖。”
燙金的請帖被放在菱鏡前,玉芙抿了抿唇,心中忽然有些複雜。
與瑾郎成婚前,她曾聽說過,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公主安樂殿下,曾經癡戀瑾郎,她沒見過那位安樂公主,隻是偶爾聽說過,對方嬌縱高貴,是盛京衆多貴女向往的存在。
即便是她家中妹妹,曾經也耀武揚威走到她面前,炫耀安樂殿下的賞賜。
而這一次,她收到了請帖。
玉芙不用去想,都知道這不是一場好赴的宴會,偏偏,她還不能拒絕。
這兩日裴宿洲依然歇在書房,那日喬月霜暗中引.誘未成,倒像是歇了心思,再沒鬧出别的動靜來。
裴宿洲伏案寫完一封卷文後,懶懶擡眸,屋檐下,一縷春光灑入,方才,下面的人向他來禀報,安樂公主于三日後在城外設宴,邀請他前去,除了請帖外,那人還捎來一封書信。
公主親手所寫,字字句句都是對裴瑾珩訴不盡的情意。
裴宿洲皮笑肉不笑的撕毀,而後将碎紙扔進去了火盆之中。
良久後,他突然擡眸:“少夫人在做什麼?”
洛安沉吟了片刻,緩緩道:“屬下聽聞,少夫人最近在翻閱醫術,似是在查找一種極難根治的病。”
裴宿洲蹙了蹙眉,那個女人,倒是令他意外。
西夷岐術?
這種哄騙人的話語她也信。
那陳大夫本就是裴夫人身邊的人,他想說什麼,能說什麼全都是裴夫人授意,現如今裴瑾珩下落不明,裴夫人不想讓那個女人發現破綻,便哄騙她夫君中了岐術。
當真是個合情合理的借口。
裴宿洲漫不經心把玩着手心裡的玉佩,片刻後,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既然無論如何她都将他當成了裴瑾珩,那往後他便也懶得僞裝了。
攬月閣。
玉芙握着帖子,忽然犯了難,她其實并不想去參加這類宴會,尚未出閣前,她便不喜好人多的地方,如今嫁給瑾郎,身為他的妻子,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往後這些宴會還有很多,她若是膽怯畏懼,怕是會惹人非議。
可是,玉芙歎了口氣。
這安樂公主的宴會,明顯就是鴻門宴。
“見過世子。”
恰在此刻,外頭傳來一道恭敬的聲音,玉芙一驚,連忙收起了請帖。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而後緩緩起身,“妾身見過夫君。”
“嗯。”裴宿洲點了點頭,沒去扶她,他撩了撩衣袍,坐在上座。
玉芙方才翻看的醫術還放在那裡,裴宿洲挑了挑眉,指尖輕輕翻閱起來,玉芙沒想到他來的這樣突然,孤本來不及收起,她認真寫的批注也就那樣擺在了他眼前。
“夫君。”她輕輕喚了一聲。
玉芙咬唇,不知為何,她忽然有些緊張。
眼前的人是她的瑾郎,可又不那麼相像。
瑾郎一直都是溫柔的,而眼前之人,渾身上下,無半分溫潤,他像是與瑾郎截然不同的一個人。
陰沉,狠戾。
像一柄随時出鞘的利劍。
處處透着危險。
“怎麼了?”裴宿洲半垂着眸子,他其實與裴瑾珩有那麼一點不同,哪怕二人生的幾乎一模一樣,可有一點,卻是完全不同的。
裴宿洲生了一雙桃花眸,看人時自帶三分情意,但他脾氣陰晴不定,這多情的眼眸便染上了深沉,令人不敢直視。
玉芙此刻便是這樣的感覺。
明明他都沒看她,可她仍舊覺得像是被鎖定一樣,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剛成婚那幾夜,玉芙咬了咬唇,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來。
裴宿洲看了幾眼,便将孤本擱在一處。
也許世上真有這種岐術,可是,他中的不是,他不是換了性情,而是本來,他就不是裴瑾珩那樣虛僞高傲的人。
思及此,他勾了勾唇,一把将她拉了過來。
玉芙來不及驚呼,便能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如今天色正明,外頭皆是人影,而他不由分說突然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