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玉芙雖然仍舊心神不安,但想明白之後,心情也安穩了下來。
隻要她忘記那段過往,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或許可以和瑾郎重修于好。
隻是,想起他的坦白與安慰,玉芙心底,便覺得五味陳雜,她也不知道,為何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夜裡,玉芙總是睡的不安穩,恍恍惚惚間,她仿佛能感受到有人從身後擁過來,冰涼的指尖拂過她的發絲,最終落在她尚未隆起的腹間。
醒來後,身邊空空如也。
玉芙知道,她這是在做夢,日日憂心,她怕那人會打亂她平靜的生活,更怕她現在僅剩的美好也不複存在。
況且,這幾日,瑾郎雖然對她并沒有嫌棄。
但除卻那日他陪着她待了半宿,後面這幾日,她始終沒有見到她。
玉芙心頭始終浮着一層壓抑,又過了幾日,宮裡卻突然傳來了旨意,說是戚貴妃請她進宮坐坐。
玉芙始料未及,她和戚貴妃之間毫無交集,怎麼會突然讓她進宮。
但是她不敢有怠慢,次日一早,便早早乘着馬車入了宮。
她在出府前碰上了喬月霜,對方腹中已經隆起,看樣子怕是快要生了,玉芙垂了垂眸,不想與她過多糾纏。
然而喬月霜卻殷勤的走上來,“大嫂。”
玉芙蹙眉,她記得,喬月霜與裴耀并沒有成親,這聲大嫂實在喚的突兀。
但她仍舊點了點頭,“何事?”
“聽說大嫂也有了身孕,我這裡有幾個安胎的藥方,陳大夫親眼看過的,大嫂若是不嫌棄,月霜命人給大嫂送去。”
玉芙蹙眉,心裡有些奇怪。
她與喬月霜一向不合,對方這般殷勤,卻讓她搞不明白,她是想重歸于好,還是想了其它法子。
“不必了,我……”
“大嫂可是還記恨着我,月霜知道,自己不讨喜,從前的事情,月霜也是不得已,姑母她一時糊塗,犯了錯,月霜隻恨自己當時被蒙蔽了雙眼,竟然聽信姑母的話陷害大嫂,如今,大嫂平安,月霜心裡,很是高興,大嫂若是不收下,便是不肯原諒月霜,月霜……”
喬月霜說着,眼淚便止不住的留了下來,玉芙有些頭疼,她抿唇,看到喬月霜大着肚子就要跪下去,她緊忙扶住了她。
“從前的事情,我已經不追究了,至于藥方……”她聲音頓了頓,繼續道:“我收下就是了。”
“多謝大嫂。”喬月霜抹了抹淚,似乎很是高興,“大嫂能不計前嫌,是月霜的福分,月霜隻盼着,肚子裡這個孩子将來與大嫂的孩子一同長大。”
玉芙垂眸,風吹起她的發絲。
她心中情緒并不高,但看到喬月霜大着肚子哀求的模樣,她确實有些動容。
玉芙語氣柔軟了下來,“這裡風大,你有着身孕,快些回去吧。”
喬月霜恭敬一拜,等玉芙上了馬車後,方才的謙順消失不見,眼底劃過一抹暗沉。
她知道大房的秘密。
容玉芙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世子的血脈。
喬月霜攏了攏肩上的披風,指尖輕輕撫上了小腹。
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個孩子身上,但願不要讓她失望。
蓦然,喬月霜想起什麼,忽然問道:“三公子呢?”
侍女結結巴巴,“三公子……昨夜出了府……現在還沒有……回來。”
喬月霜眼底劃過一絲狠意,裴耀多半是花樓了,自她懷孕後,裴耀便常常宿在外面,丈夫倚靠不上,她隻能靠着這個孩子。
畢竟,這可是國公府第一個重孫。
馬車上,玉芙忽然感覺一陣難受,她捂着胸口,低聲道:“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玉芙立刻下了去,她俯身在牆角幹嘔了片刻,胃裡那抹不适的感覺才消散了些。
“娘子可是不舒服?”
蘭卉有些擔憂,輕輕拍着玉芙的後背。
恰在此刻,橋廊下忽然走過一群人。
“都說不能這樣做,如今新上任的禁軍統領,我聽說,他可不是好相處的。”
“怕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等這火燒過去,你我該做什麼不還是做什麼。”
“我聽說這個統領姓裴,就是不知道,與那裴家是什麼關系?”
“不該打聽的别打聽,我們這種人,知道太多也沒什麼好處。”
“……”
他們的談話一字不差傳入玉芙耳中,不知為何,她有些心慌,她如今一聽到姓裴便覺得莫名不安,仔細想來,她也有段時間沒見過他了。
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這京城。
正想着,胃裡忽然又是一陣翻湧,玉芙閉了閉眼,好半晌,才平歇下來。
她覺得這個孩子十有八九是個鬧騰性子。
不像她。
像他……
“娘子,時辰快到了。”
轎夫催了一遍,玉芙這才整理好衣服,又上去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