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對于心愛的女子大多都帶了幾分占有欲,而主子由于從小大家經曆,這份占有欲比尋常人更多一些,他不忍傷害容娘子,那便隻能讓自己受傷了。
陳嬷嬷是過來人,知道這男女之間,隻靠強迫肯定是不行的,尤其像容娘子那樣的人,主子若是一直将她困在這裡,怕是會有适得其反的結果。
思及此,陳嬷嬷勸道:“主子,恕老奴多嘴,容娘子有着身孕,有孕之人不能被困在一處地方,否則将來生下孩子,也是會抑郁的。”
陳嬷嬷沒有多說,或許她能知道的,主子都知道,這些日子,她無意看見主子書房裡有一本冊子,上面詳細記載了從女子有孕到生産再到産後的一切注意事項。
西苑住進的那幾位接生嬷嬷,再過些日子,便能來到夫人身邊了。
陳嬷嬷都看在眼底,她知道,主子有多珍惜容娘子,但二人每次見面時,都鬧的不大愉快,容娘子對主子産生了很多誤會,再有就是,容娘子心底始終裝着旁人。
陳嬷嬷輕歎一聲,不知是福是孽。
玉芙感覺身子又重了一些,将近五個月的身孕,小腹已經有了輪廓,但她身子本就纖瘦,穿着衣服,也看不出來有了身孕。
她怕裴宿洲會突然進來,連忙将身子擦幹,穿好衣服。
隻是沒想到,她擡步走入内室,卻看見他正靠在床邊看書,他穿着一件月牙色的中衣,有那麼一瞬間,玉芙有些失神,他與瑾郎生的實在是一模一樣,從她這個角度看去,險些讓她以為,面前的人不是裴宿洲,而是她裴瑾珩。
不過,這感覺隻持續了一瞬,下一刻,男人放下手中的書卷,走上前來,他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塊帕子,又讓她坐在軟榻上。
而後,他從她身後,輕柔而緩慢的握住了她的發絲。
她每次沐浴完,都不喜歡擦拭頭發。
從前他扮演瑾郎時,便經常替她擦拭,隻是,那時的她滿心歡喜,時刻感覺自己很幸運。
如今想來,隻覺得滿滿諷刺。
她不會因為他任何行為而有所心動,如今亦然,如今隻盼望着能平安離開。
“聽嬷嬷說,你經常做噩夢?”裴宿洲仔細的将她的發一根一根擦過,她有一頭很漂亮發,從前他便愛不釋手。
玉芙一怔,沒想到陳嬷嬷什麼都給他說。
但轉念一想,她便也覺得正常,陳嬷嬷是他派來監視她的,但凡她有任何反常行為,陳嬷嬷自然事無巨細向他禀報。
思及此,她斂了斂唇,“不妨事的。”
事實上,她已經有半年時間都在做同一個夢了,夢裡面,隻有她和瑾郎,春日煮茶,夏日醉飲,秋日采了果子,冬日便圍爐閑聊。
她仿佛在夢裡與瑾郎過完了一生。
隻是令她有些不滿的是,夢裡面的人從來不曾說過愛她。
他敬她,重她,事無巨細都很周到。
可他太重禮節,哪怕情到深處,也隻是擁着她默默消化。
那些美好的,從來不曾有過的畫面在夢裡盡數浮現,醒來後,身邊空落落的。
漆黑暗沉的屋子裡,都在昭示着她如今所處的境地。
她與那人,再無半分可能。
每每想到此處,玉芙便覺得難受,她夜裡時長哭泣,陳嬷嬷或許聽到過一兩次,玉芙猜測,她大約是不知道她為何而哭的。
裴宿洲聽她輕描淡寫揭過,便知她定然是不想多說,有什麼是不能與他說起的,那自然便是涉及到那個男人的事情。
他手心微微收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但是所有涉及到她的事情,他根本無法做到平靜,幾乎瞬間,妒意與不甘席卷了他,他看着她纖細的後背,忽然抿緊了唇。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明日不忙,我帶你出去走走。”
理智與情感交錯縱橫,盡管心底有一個聲音瘋狂叫嚣着,但他還是将其壓了下去,一味的強迫知會讓阿芙離他越來越遠。
他不能失去她。
她既喜歡溫潤如玉的君子,那他變成那樣又何妨。
她喜歡什麼,他便是什麼。
玉芙一怔,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會那麼好心,但出去的誘惑對她而言實在太大,她蜷了蜷手心,試探般問道:“哪裡都能去嗎?”
“阿芙。”
他的聲音在身後不疾不徐的響起。
玉芙失望了一下,并不是哪裡都能去。
她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凝重,而後輕聲開口,“明日我想去彩衣閣,還想去千金台。”
這兩個地方不算太引人注目,玉芙知道,他是會答應的。
果不其然,話音落下後沒多久,身後人便溫聲道:“好。”
玉芙松了口氣,手心緩緩展開,一些冷汗不住的往外冒。
實際上,她最想去的地方。
是護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