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随漫不經心點了點頭,自然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他随意捏起她的一縷發絲,忽然開口,“晚晚知道陸青柏回來了嗎?”
慕晚心髒一緊,驟然反應了過來。
他情緒不好,大約和陸青柏有關。
她沒有隐瞞,遲疑的點了點頭。
果不其然,蕭随接着便問起,“你與他有婚約在身,如今陸家一案已經水落石出,晚晚可還想回去他身邊?”
他溫柔的說着,似乎隻是好奇。
慕晚一怔,垂下了頭,“殿下,我沒有。”
蕭随眼眸暗了下去,沒有繼續問了,他親昵抱着她,濃長的眼睫眨了眨,蓦然道:“吻我。”
慕晚一愣,卻見他眼中雖笑着,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在壓抑着某種莫名的情緒。
思及此,她心神一歎,有些不熟練的,捧着他的下颌,輕柔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她閉上眼眸,渾然沒注意到,男人眼底濃重的占有與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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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命人暗中給程崧傳了一封信,安樂想要殺她,她此刻定然不能出現,信上說,等一切平息,她才能回去,讓程崧切勿自亂陣腳,要保護好自己和家人,還有窈窈。
一想到小家夥還那麼小,自己卻沒有陪在她身邊,她便覺得極其愧疚。
不過,眼下更重要的,是裴宿洲的身子。
這幾日,她翻閱醫術,查找如今解除情蠱,書上隻說了此蠱的作用及危害,卻沒有寫解除的辦法。
傳言情蠱最初是女子給心愛男子下的蠱蟲,被下情蠱者,心中隻可能裝着種蠱之人,若是想了别人,便會承受啃噬錐心之痛,沒有及時服下解藥,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後來,情蠱便成了一種毒藥。
如今裴宿洲體内的蠱蟲,每月都要服用緩解的藥,可這終究不是解藥,情蠱一日不除,他便一直活在未知的危險中。
玉芙不想欠他,這幾日拼了命的去找解除的方法,可都無濟于事。
一想到那未知的危險就潛藏在他體内,她便有些難受,那一日他突然出現在山頭,又是為了她才中的箭。
他若沒有受傷,陸青柏不會輕易放了她的。
玉芙不知他們二人之間有什麼過往,但她知曉,那情蠱雖然如今不妨事,但他受制于人,來日若是陸青柏以此要挾,那他必然會落入下風。
到時候……玉芙不敢去想。
“程娘子,藥熬好了否。”
她這邊出神在思索着,另一頭倏地響起一道熟悉聲音。
玉芙擡眸看去,洛安正一臉恭敬看着她。
玉芙回過神來,用帕子将冒着熱氣的藥爐拿下,而後盛出一碗,正欲端過去。
不料角門處有人道:“不好了,公子吐血了。”
聞言,玉芙連忙趕了過去,正好看着裴宿洲一臉蒼白,額前浮着一層細密的冷汗,唇邊落着一抹淡淡的紅。
聽見動靜,他擡眸看向她,眼底閃過一絲詫異,而後扯了扯唇,“抱歉,吓到你了。”
“怎麼會這樣?”
她擔憂的跪坐在他榻邊,明明這幾日病情一直在變好,怎麼突然就吐血了。
“是情蠱,方才主子忽然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緊接着便打翻了燈架,燭火差點點燃了帷幕,幸好屬下發現的及時,才不至于……”
“住口。”
那侍從話音未曾說完,便被裴宿洲冷冷打斷了。
他與其雖然極冷,可說出的話卻顯然沒有多餘的力氣。
玉芙抿了抿唇,這情蠱,遠比她想象中更要危害大。
“他給你的解藥呢,你可吃了?”
裴宿洲點了點頭,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麼狼狽,實際上他這副模樣,哪像大病初愈之人,分明是将死的征兆。
思及此,玉芙鼻尖蓦然一酸。
“别多想了,我無礙,他不會讓我死的,至少現在,我還活着好好的。”
豆大的淚珠再也控制不住,因他這句話而落了下來。
裴宿洲輕輕擡手,溫柔替她拂過眼角的淚。
而後,他默了默,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若我死了,你會原諒我嗎?”
玉芙擡起眸,眼睫處還沾着一抹淚痕,她從沒見他這樣卑微脆弱過。
至少記憶中,他一直都是上位者的姿态。
他若是死了,她會原諒他嗎?
玉芙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不希望他死。
她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平平安安活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