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噢,”少年乖巧地點了點頭,“那我去那邊看。”
他指向的是場地角落的一排長椅。
那邊真的能看清嗎……算了,沒準根本就不是來看人打架的呢。神原杏不再計較這些小事,挽了挽制服的袖口,随手取過半空中的一塊光凝結成太刀的樣子:“那麼,從誰先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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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原杏完全懂了森鷗外的擔憂。
這些底層成員的體術是真的很差,雖然仗着人高馬大能靠蠻力撂倒普通人,但完全沒有系統性。打的還是街邊常見的小混混鬥毆拳,攻擊軌迹簡單直接,連她都能輕松寫意地躲開。
“你們啊……”神原杏拄着那根中途被她換成了長棍樣式的光,站在場地中央一時有些語塞,“沒有接受過系統性的培訓嗎?”
以前還在德國的時候,每一個加入她的家族的成員都要先經過至少三個月的系統性服從訓練和拳術入門——當然,學什麼拳術就很自由了。
“港口黑手黨幾乎被前代首領揮霍一空,這些都是最近幾年新加入的,”角落的太宰治補充了一下背景,“而近幾年的方針是先立威。總之就完全忽視了底層成員的素質啦。”
連高中生年紀的小姑娘都打不過這件事顯然讓這些人很消沉。異能力者也就算了,甚至如果是這個小姑娘動用了那個什麼咒力,那輸了也能接受!然而人家真的連身體強化都沒做,全靠速度和技巧躲開了他們的攻擊,然後用那根發光的棍子敲在了他們側頸。
最開始用的是太刀樣式,連續把兩個人敲暈過去之後她就換成了接觸面積更大的棍子。
“這完全不行啊……”神原杏歎了口氣,沒有察覺到訓練場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了,“你們如果就這個水平的話,别說成為什麼三足鼎立的橫濱一足,連橫濱一根指頭都當不了……哦呀?”
有什麼東西在高速接近她,攜帶着殺氣的破空聲比大門被推開的聲響更能引人注意。神原杏偏了偏頭精準躲開了那一擊,剛想回頭看看是誰偷襲就又被拐彎回來的黑色利器割斷了一縷鬓邊發。
神原杏抿了抿唇。
“真沒禮貌啊,芥川君,”原本一直在笑眯眯看戲的太宰治站起了身,慢吞吞地靠近了場地中央的少女,“女孩子的秀發可是很寶貴的。”
神原杏和他一起看向大門處那個穿着黑色風衣的少年。
第一印象是,太瘦弱了。她以為太宰治的身形就足夠瘦削,沒想到不遠處的那個孩子更是嚴重營養不良一般地單薄。他蒼白的發梢就像失去了生命力的枯草,擡眼看過來時,充斥着陰郁和排斥感的視線幾乎要将她刺傷。
“芥川,”她輕聲重複,“看起來确實跟我關系很差。”
太宰治停在了她身邊,聞言輕輕笑了一聲:“是相性不好吧?”
“對方單方面的,”神原杏揚眉問到,“要打就堂堂正正到場中央來,在背後偷襲算什麼本事?”
“對港口黑手黨出言不遜的家夥,沒有正面對決的價值,”名為芥川的少年悶咳了幾聲,輕聲說道,“在下會向你證明,港口黑手黨絕不是你能随意評判的對象!”
這麼兇啊。神原杏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太宰治,示意他躲遠點别礙着她打架。
“诶,我不要,”剛才還乖乖坐在場地角落的人這時卻忽然鬧起了脾氣似的,“反正芥川君肯定打不過小杏,沒必要浪費時間。小杏還是陪我回去吧?”
“什、太宰先生!”芥川龍之介有些慌了神,“在下決不會輸給……!”
“芥川君,”太宰治聲音不大,卻輕巧地打斷了少年激烈的反駁。他緩緩眨了眨鸢色的雙眼,笑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會看人眼色啊。”
對面的少年露出了極其受傷的茫然神情。就像莫名其妙被主人惡劣對待了的小動物,他還沒搞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就已經受到了傷害。
“太宰,”神原杏有點不忍,手肘輕輕碰了碰身邊的人,“你講話稍微溫和一點,那孩子隻是很尊敬你而已。”
“好了好了,小杏今天一定累了吧?”太宰治卻裝作沒聽到她的話,推着她的肩膀帶她離開了訓練場,“回去吃西瓜吧?蜜瓜也有哦!要不要順便給家入小姐送一份?”
路過瘦弱的少年時,神原杏隻看到他死死咬着牙,既是不甘又像忍痛般的側臉。
不知為何,将太宰治的态度看得極為重要的少年。
這樣的孩子眼中不會有執念以外的東西。神原杏想,那麼,太宰治口中的曾和她關系很差,又是因為什麼?
芥川似乎在今天之前從未見過她,為什麼在太宰治口中她曾照顧過這孩子?
總不能是和她一樣失去了記憶吧?
神原杏收回了視線,邁出了訓練場。
謎團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