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禮,好。”李慕婉摸着肚子,默默念着,“思禮,這是爹爹取的名字。”
王林擱筆朝她側臉落吻,李慕婉阖眼享受着幸福時刻,身上是他的氣息,分離數月的思念又湧上心頭,他端詳着那張臉,捧着,蹭着,看不夠。
李慕婉隻覺身子騰空,沒一會兒落回矮榻上,矮榻鋪了厚厚一層褥子,軟和的。
因着她孕期後期,褥枕也給她墊高了,王林後背的手移到褥枕後,膝後的另一隻手從腿滑到腹部。
李慕婉搭的那件外袍滑落,露出清晰的鎖骨,身孕時豐腴更甚,王林口幹舌燥,喉間滾動了幾下,目光落在唇瓣上,盯了許久。
“婉兒……”王林擡眸似乎在尋問她。
“阿兄。”李慕婉勾着他脖子,仰着頭,朝他吻上去,她主動地探入,想起那晚在酒樓,她沒有回應的時候,他該多傷心。
可是她此舉,在這個時候于王林來說更是一種煎熬,他極度克制着,褥枕被揉皺了。
李慕婉手扒着他衣襟,露出的胸膛線條分明,隻是再往下,王林摁住了她。
他腹部的傷還沒痊愈,不想讓她瞧見。
“婉兒身子不便。”王林聲音暗啞,呼吸沉重,他撐起隻手臂,另外一隻急切地解開腰封。
李慕婉側了身,似乎是心照不宣。
沒一會兒,裡衣解開了,露出的白皙格外誘/惑。
“阿兄,褥枕給我吧。”李慕婉擡手,從身後接了褥枕,放到腹部。
急促的氣息萦繞耳畔,身後悉悉索索是褪衣裳的聲音,衣袍随意搭在藤椅上,王林撐身時微壓下些力量,高挺的鼻梁沿着頸側下滑。
李慕婉指尖嵌入掌心,不禁顫了顫,胸膛貼着後背,撐着那隻手繞到頸後,李慕婉枕在手臂,整個人被他從身後環着。
羊脂白玉般的肌膚泛着紅,籠起的腹部由褥枕抵住,他控制了力道,盡量不讓她難受。
王林擡頭望了身前的李慕婉一眼,确認不會傷着肚子,才敢肆無忌憚地蹭,熱氣從後頸漫過肩頭。
她沒怎麼動,幾乎都是王林在折騰。
每個動作都在克制,比平日收斂,也是難為他了。
直至暖熱的凝露從腰窩滑落,李慕婉聽着動靜,氣息也慢了,就這麼擁了片刻,身前那隻手掌松開一些。
熱氣慢慢散了,王林才坐起身子,整理了衣袍,絲帕的觸感從腰後傳來,還有他指尖的餘溫。
附着身上的餘物擦淨,李慕婉才側回身子,鑽入他懷裡,王林脖頸上濕濕的,被揉亂的人,無辜又可憐地望着他。
他心生歉意,唇角又溢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李慕婉抹去他浸濕的汗珠,看着面頰淡去的紅熱,彼此注視了許久,垂眼會心一笑。
***
轉眼,燕州下起初雪,李慕婉在初雪夜裡誕下王思禮。
襁褓裹着白白胖胖的嬰兒,王林抱在懷裡,不像第一次抱着王依依時那般緊張慌亂。
月子照顧李慕婉的活都是他親力親為,王依依偶爾懂事的要搭把手,望着搖籃裡熟睡的孩子,還有榻上李慕婉,臂彎枕着王依依,王林便滿是心足。
燕州城比長樂縣還要冷,臘月已至,李慕婉出月已有月餘,身子也恢複許多。她想回王家村過年,王林百般思量過後讓許立國備好行程,程賢也派了人一路護送到了長樂縣。
趕回王家村時已經是小年夜了,寄回的家書上說了逢燕州兵變被困,隻能在燕州待産,卻隻字未提李慕婉落水失信一事。
王父王母心疼不已,李奇慶卻知曉幾人遭遇,本要責備王林一番,卻見走時的墨發,回來之後便是滿頭白。
他看了看小妹還有懷中的王思禮,那堵在心口的話最終還是咽下。
周英素注視着他的白發,欲言又止,王林安慰幾句,隻道是講學任務繁重,思慮過多緣由。
而後又把王思禮塞入周英素懷裡,分散她的心神。見着白白胖胖的孫兒,又看着風塵仆仆的李慕婉,不免得心疼起來。
“怎得有了身孕不回家呢,娘該照顧你們才是的。”
“娘,”李慕婉挽着她胳膊,“信中不是說了嘛,阿兄要去燕州講學,卻逢燕州作亂,我們不得已困在城中出不來,阿兄照顧我們娘仨照顧的很好,讓爹娘擔心了。”
旋即又附在王依依耳中交待了話,王依依便跑到王天水跟前抱着祖父的腿,吵着要抱。
王天水抱起她,蹭着她小臉,“我們大孫女重了,也長高了。”
“祖父,祖母,依依還幫爹爹一塊照顧娘親和弟弟了。”王依依揚起小臉,等待長輩們的誇贊。
“依依這麼棒了?”周英素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臉,懷裡的王思禮見着咯咯直笑。
李奇慶也跟着寒暄,夫妻二人不在王家村這一年,他也幫了王家不少忙。
小院裡用過晚膳,李奇慶趕在下雪前回了鎮上,王父王母逗着王思禮睡着了,王依依跑到西廂房撐着腦袋在長木桌前問王林:“爹爹,許立國叔叔為何不在咱們家過年啊?”
“他在縣裡呢。”王林捏了兩下她臉,指尖的冷讓她不自覺後縮,顫了兩下。
“那他還會來嗎?”在王依依眼裡,他也是一家人。
“過了年依依就能見着他了。”王林鋪好被褥,又擰了熱帕巾,給她擦着小臉。
屋外風大,檐下飄起些雪碎,又要下雪了。
屋子裡的暖爐燒得熱,王依依索性趴在被褥上,小手捂住臉,打着主意,“爹爹,依依今晚想跟你們睡。”
“好。”王林依着她,“那你喚娘親回來。”
李慕婉從堂屋抱着王思禮回到西廂房,門推開時,冷風襲入,懷裡的小人兒睡得熟。
王林把搖籃放到矮榻前,生怕她放手後人就醒了,王林輕輕晃着搖籃,沒一會兒王思禮又睡下了。
“婉兒,天氣冷。”王林從身後抱着她,衣裳上粘的還是寒氣。
“明日得空咱們去鎮上采買年貨吧。”李慕婉靠着他肩頭,身下裙擺被拽着,王依依仰着頭望着。
“爹爹娘親,依依也要抱。”
“帶她去嗎?”李慕婉看了眼她,問着王林。
“娘親,去哪?”王依依轉着眼睛問。
“不帶。”王林想了想笑着說。
“爹爹,娘親,你們要去哪?”王依依執着問道。
王林抱起她,牽着李慕婉上榻,王依依盤着小腿坐在被褥上,王林耐心道,“給依依買新衣裳,還有糖葫蘆,依依在家幫祖父祖母看着弟弟,好不好?”
“好。”王依依這才掀了被褥鑽進去。
李慕婉褪了衣裳,看了眼搖籃裡熟睡的王思禮,面容帶着笑意,對着矮榻的父女說:“睡覺吧。”
矮榻擠着三個人,王依依本想睡中間的,王林什麼都沒說,單手給她拎到最裡邊,長臂抱過李慕婉,把人摟在懷裡,王依依隻覺涼飕飕的,這還不如跟祖父祖母睡呢。
無可奈何,爹娘摟得太緊了,她嘗試去拽李慕婉的手臂,卻被王林擋下了,除了能貼着娘親的後背,她看不見娘親的臉,床榻裡邊的小人不怎麼安分。
王林擡了被褥,怕她冷着了,“依依别玩了,睡覺。”
王依依隻好抓了一縷李慕婉的長發,沒一會兒便睡熟了。
***
雪下了整夜,茅屋蓋上一層白,院裡海棠枝堆起積雪,王依依的秋千架有年久失修的頹敗,繩子曬老化了,王天水在院裡重新換了新的。
煙囪外,炊煙袅袅,周英素在廚房做着早飯,王林挑水回來,暖壺裝了熱水,周英素叮囑着:“熱水燒好了,鐵柱你拿到房裡去,給婉兒洗漱用。”
“好。”木桶的水倒入水缸裡,映着他輪廓。
“思禮夜裡有沒有鬧?”周英素又問。
“醒了一次。他不愛鬧,娘放心吧。”王林拿起暖壺,又抓了木盆回了西廂房。
王依依換好衣裳坐在小凳上逗着剛喂完奶的王思禮玩,王思禮張着嘴笑。
李慕婉還在梳妝,房門推開了,又掩上了。
“阿兄挑水回來了?”李慕婉轉身順手插好木簪。
“嗯,婉兒,回來了。”
王林放下暖壺,說話時還吐着霧氣,屋内的炭火還有餘溫,他往木盆裡倒入熱水。
“昨夜下了雪,今早又晴了,早晨冷,婉兒多穿一些。”
李慕婉走過來,拿着熱帕洗漱,王林顧着王依依,給她擦小臉。
她不在那段日子,也都是王林這麼照顧着她。王思禮見沒人與自己玩兒,張着四肢“咿呀咿呀”胡亂叫着,好似自己跟自己說話,王林熱帕也給他擦了擦。
用過早飯後,兩人走到村口坐馬車去趕市集,王依依留在院裡,蕩着新的秋千玩,隻是她一蕩,海棠枝上的雪便砸下來,兩邊的小髻鋪着雪,鼻尖也留了些,也不見她哭,竟然還覺得好玩。
接着又蕩了幾下,不斷有積雪掉落,她還伸手去接,周英素從雞舍出來看着滿身覆雪的她,便給她抱回屋内,擦幹淨了雪碎。
王思禮睡了幾覺,餓了就哭,周英素給他喂了李慕婉事先留下的奶水,吃飽也不在鬧了。
兩人昏暮前趕回來,王林身後的背簍滿滿當當的,李慕婉手裡拿着糖葫蘆,王依依早早就在院門晃着,等着她的糖葫蘆。
“娘親,今天依依自己玩雪球了。”她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
“是嘛,誰跟依依一塊玩的?”李慕婉接着她的話。
堂屋内搖籃裡,李慕婉瞧了一眼,王思禮還睡着。王依依蹭在她懷裡,“自己玩的。”
李慕婉滿是不解,周英素給她說了詳細,原是如此。
“婉兒給爹娘買了新的護膝,”王林拿出背簍的
東西,“還有襖褂,依依的新衣裳,還有思禮的。”
“先吃飯吧。”周英素端上飯菜,王依依坐在王林懷裡,要挨着他吃。
“昨夜下了雪,待會吃了飯我再給娘熏熏艾。”李慕婉說。
見她跑了一日很是辛苦,周英素忙道,“不用了,你爹如今都能給我熏了,婉兒不必麻煩。”
“無礙的。”
“我也要學,以後依依幫祖母熏。這樣祖父不辛苦,娘親也不辛苦。”王依依滿臉認真,白日見着祖父給祖母熏艾,她蹲在一旁看的很是仔細。還頗有興緻的模樣。
王林摸了摸她腦袋,“好,依依乖,吃飯。”
她不用别人喂也能自己吃,隻是筷子還使得不是那麼熟練,但她懂事,也不會弄得哪都是。
王林時不時給她碗裡夾些菜,她便能安安靜靜自己吃,偶爾聽得大人說話,逢着她覺着有趣的便會插上一兩句,逗得大家一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