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聽聞顯出詫異,歪頭一笑,“依依帶路。”
見着千丈蛟龍後,兩人相識一笑,這蛟龍與當初他扛回去那條極為相似。二人心照不宣,王林給她扛回去了,扒下蛟龍皮後,李慕婉給她做了件心心念念的蛟甲,她這才心滿意足,夜裡非要穿着蛟甲睡。
此事過後,王林也在思考王依依的将來,他與李慕婉隐居于此,是他的選擇,可王依依生下來就在這生活,随着年歲長大,她越發對外面世界産生好奇,他不能左右女兒的想法,也不能幹預她要選擇的路。
李慕婉抱着王依依在蓮池邊垂釣,木桶裡攪了幾尾魚。
王林坐在湖心亭望着母女倆,似乎下定了決心。
霎時,母女身後立着一個白影,銀發随風舞動,幾隻仙鶴劃過長空。
他蹲下身雙臂環過母女兩人,王依依擡起頭,朝他欣然一笑,“爹爹,依依釣了好多魚。”
王林一臉懷疑的神色看着她,“依依确定沒使用法術?”
“沒有,爹爹不信問娘親啊。”王依依小眼神瞪着他,往李慕婉懷裡靠着。
“都是依依自己釣的。”李慕婉順着她說。
察覺王林似有心事,李慕婉起身拉過他走開了些。
“師兄,你是不是有話想與婉兒說啊?”李慕婉撫着他長發,白發似雪飄在空中。
“嗯。”
“是依依的?”李慕婉試探着。
王林望向遠處桃林,目光柔和。
“自上回她從山谷外獵殺一隻蛟龍,依依近來總念叨着外邊的世界,”李慕婉靠着他肩頭,“師兄,我想……”
“婉兒的意思,我明白。”王林打斷她,指腹撫着她面頰。
兩人齊齊望着池邊的王依依,魚線又動了,小人兒拉不動,剛想用法術,又謹記娘親的話不能施法,她忙扭頭尋人,撒嬌道,“娘親,幫依依收一下,我拉不動。”
兩人相視一笑,王林上前抓過她手中的魚竿,細線割破水簾,沒一會兒,魚兒躍出水面,王依依歡呼跳着,又一尾魚入了木桶。
日落籠罩桃林,已是滿滿一桶收獲,三人吃不了那麼多,李慕婉讓她放了,隻留了兩條大的。
王依依又坐在那顆桃樹上賞雲霞,王林牽着李慕婉,身影出現在山谷外的懸崖之上,他好似在等什麼人。
李慕婉一直望着他側臉,“師兄,你在等什麼?”
王林淺笑着,聲線清冷,“等一個故人。”
故人?李慕婉不知他這些年還都交了哪些故友,可也沒多問。
“讓他為依依護道吧。”牽着的手心松了,繼而繞過李慕婉後腰,摟緊她,“依依若想外出曆練,我不攔着,有人為她護道,婉兒與我都能放心些。”
兩人對視片刻,李慕婉點頭,“嗯。”
夕陽躲入山後,遠處一抹紫色光影逼近,随着波動,那聲音先傳近了,隔着空谷悠悠傳去。
“主子,主子。”
這聲音,李慕婉有些熟悉,直到許立國立在二人跟前,他讪讪笑着,朝王林喚着“主子”。
而後視線落在李慕婉身上,滿是驚呼的語氣,打量着她,“我嘞個乖乖,多年未見,主母越發風采照人了。”
許是許久沒吃極識,許立國完全忽視了她身旁紅了眼的王林,發絲無風而動,熟悉的殺意悄無聲息地環在許立國身後,李慕婉禮貌與他颔首回禮。
神識抽在身上,許立國恍然看了不該看的人,這久違的感覺,他本能向前滑跪,求饒道,“主子,主子饒命,小許子再也不敢了。”
他心裡暗自想着,這煞星主子踏天後更是恐怖了,總不能是隐居久了無趣,喚他出來喂神識給主母逗趣吧,這天殺的。
“許立國。”王林聲音駭然,與方才看日落時的他判若兩人。
“主子吩咐。”
王林摟着李慕婉背過身,講明意圖,許立國這才知曉,原來二人在這隐居了兩百年,已經有了孩子。
王依依第一次在桃林裡見着除父母以外的人,她轉着圈打量着許立國,又覺他身着衣裳怪異,扯了扯他衣袖。
“你就是爹爹說的許立國叔叔?”王依依拖着小下巴,“爹爹說你話很多,怎麼不說話?”
許立國哪敢造次,恭恭敬敬地,說話聲都緩了,不過倒是這個剛過自己膝蓋的三歲孩子,已經是第三步境界了。
“小主子?”許立國摸了摸了她發髻上的蝴蝶頭飾,“這麼小,主子和主母舍得讓她出去曆練?”
兩人互相打量着,許立國望着王林,一副又讓他難辦的神情,可王林眼神在告訴他沒得商量的餘地。
王林會在她身上留下神識,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不然即便有許立國護道,他也不會完全放心。
王依依急着外出曆練,見着許立國第二日便要離開桃林。
王依依離開沒多久,王林以神識探查其蹤迹,她也隻是在山谷的千裡外徘徊,原以為她是不願走了,沒成想是帶着許立國再次捕殺蛟龍。
還用李慕婉給的傳音玉簡傳回山谷,讓王林去把蛟龍扛回去,囑咐娘親多做幾件蛟龍皮甲,她要送給許立國。
王林聽着傳音,把蛟龍交由李慕婉,皮甲全部自己收走了。
嘴裡念着,“婉兒做的蛟龍皮甲豈是誰都能穿的?”
“什麼?”李慕婉沒聽清,以為他與自己說話呢。
“沒什麼,婉兒,這蛟龍皮甲我有用處。”
“師兄,你是不是想依依了?”正在用龍髓煉丹的李慕婉見他坐立難安。
王林手裡捏着一方帕子,替她擦拭着汗珠,“說到底依依也還小呢,讓她出去玩幾日再回來,她能待久些。”
“婉兒的丹藥煉好了嗎?”不知不覺間,腰上不知何時纏了雙臂,他的氣息越發近了,李慕婉微微顫動,拉出距離問他:“師兄?”
“婉兒有沒有想過,”王林指尖上滑,“依依或許是太孤獨了,如若有個弟弟或者妹妹陪伴呢?”
“師兄,婉兒剛煉了丹藥,身上都是汗漬。”李慕婉掙紮着,卻發現力量更緊了。
“蓮池裡的花開了。”王林熱氣悶過耳側,“我陪婉兒去洗洗吧。”
話音剛落,二人身軀落入蓮池,水面的涼意遮過胸前,李慕婉深吸一口氣,王林指尖掐決間水溫升高,瞬時一股暖熱驅散寒意。
“你做什麼?”李慕婉驚慌中緊緊勾着他脖頸,卻發現身上的衣裳都被他變走了。
“婉兒不是說,身上有汗漬?”王林挑着意猶未盡的笑意,目不轉睛盯着她,“我幫你擦?”
“你……”李慕婉話堵在口中,“讓依依外出曆練時,是不是就這麼盤算了?”
他沒出聲,隻是淡淡笑着。
這麼多年過去了,李慕婉仍是不明白,他原本那麼克制,無心情欲之人,與她相處時也會如此放縱。
鑽入發絲的指尖微微抓着她後仰,細長脖頸從長發裡露出來,王林朝那塊白玉點下,李慕婉不由微顫,軟處觸着他。
一陣拍打擊蕩起蓮池,池子蓮花随着浪潮晃蕩,她的聲音繞在桃林深處,漫無目的飄着。王林倚在蓮池邊沿,長臂搭過池旁,李慕婉枕着他手臂。
她身子輕盈漂在水面,白皙的背部落了幾朵含苞的蓮,王林驅動神識,花苞開了。
朦胧的霧氣騰在水面,遮住了他的視線,線條隐約在水鏡裡搖曳。
夜幕降臨前,兩人坐在湖心亭靠椅上,她身上搭着一件王林的外袍,裡邊什麼都沒穿,就這樣被他抱在懷裡。
敞着的胸膛結實處幾道劃痕,他用了力,李慕婉受不住,那些力原原本本的還給他了,落在身上的痕迹都在訴說蓮池那場肆無忌憚的縱情。
王依依在外遊曆回來已是三年後,個子長高了不少。
這三年來,王林附在她身上的神識,見證着她這三年所經曆之事,桃林外陣法開了,王依依身影瞬息落在蓮池上,隻是身前的娘親,似乎與她離去時有些不同,她小心翼翼伸着手指,戳了戳李慕婉的肚皮。
“娘親,你怎麼了?”王依依打量着隆起的腹部,不解問着。
王林牽着她挨着自個細說:“娘親肚子裡有小寶寶了。”
“娘親給依依生個弟弟陪你玩,好不好?”
“好。”王依依拍手歡喜說,“以後我帶着弟弟去山谷玩,爹爹,依依現在可厲害了,若是山谷外再遇着别的修士欺負我,依依不用爹娘,也能打過他們。”
“以後弟弟就依依來保護吧,”王依依拍着小胸脯,“爹爹保護好娘親就是了。”
李慕婉溫柔摸了摸她頭,王林也點頭道好。
王依依纏着二人訴說山谷外的遊曆,李慕婉靠在王林懷裡靜靜傾聽。
她還是會在那顆桃樹上久坐,但是不會再望着桃林外的天唉聲歎氣,而是靜觀風花雪月,聽着爹爹和娘親在湖心亭上論道,她撐着腦袋卻聽不懂爹娘言中之意。
桃花開了,王依依小手接了花瓣,娘親的肚子又大了些,爹爹整日圍着娘親轉,還要給娘親渡靈氣,她去外邊遊曆見過不少道侶或是凡世夫妻,都不像爹娘這般粘膩。
桃林下了一場大雪,王林陪着王依依打了幾場雪仗,李慕婉身子不便,隻能坐在藤椅上見父女玩,說好不許用法術的,王依依打不過爹爹,小臉和衣裳都粘了厚厚一層雪碎,她委屈地求助娘親。
李慕婉原地捏了一團雪球,還未來得及仍,王依依立在原地期待娘親替自己報仇,可眼尾緊接着又接了一團雪球,力道把她重心往下壓,王依依打滑撲在雪地裡,嘴巴吃了一口雪。
王林玩捧腹大笑,李慕婉先是怔愣須臾,生怕她哭了,小心翼翼控制自己的笑容,卻見王依依笑了,李慕婉才安心跟着笑,她果然比以往堅強了許多。
又是一年桃花開,桃林迎來第二個小生命,王依依靠在王林懷裡,看爹爹哄弟弟睡,搖籃輕晃着,她瞧着那比她小許多的娃娃,忍不住逗他玩。
“爹爹,思禮能說話了嗎?”王依依小手戳了戳王思禮肉肉的臉頰。
王思禮張着嘴與姐姐笑,李慕婉如扶風弱柳走近他們,挨在王林身側坐下,頭倚他肩頭,王林伸手摟過她薄肩。
“再過一陣弟弟就能與依依說話了。”李慕婉說。
“婉兒,等思禮長大一些,咱們帶着孩子們一塊去凡間再遊曆一番,好不好?”王林側目。
“好,聽師兄的。”
蓮池上空桃花飛舞,輕盈落在水面,驚動出來覓食的錦鯉,魚兒穿在蓮葉下,水面泛起漣漪,倒映着一幕安逸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