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過去，黑瞎子開車停在我們跟前。

他非常有職業道德的下車開門，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領結規規矩矩收在外套裡面，墨鏡下露出的半張臉張揚不羁，和正裝一糅合竟有種另類的帥氣。

坐進車裡，黑瞎子看着天真，笑道：“先生準備去哪裡？”

胖子在後座探頭上來，指着他的鼻子：“瞎子怎麼開車？你看的見嗎你？你怎麼通過面試的？”

“霾成這樣，瞎不瞎有區别嗎。”黑瞎子想點煙，扭頭見我坐在胖子旁邊，取煙的手滑過口袋，順勢從車門的儲物格裡拿瓶水遞給我：“沒跟啞巴在一塊？”

“他還在福建山裡晃悠，沒過來。”我擰開瓶蓋喝一口，回道。

副駕駛的天真扣好安全帶，看黑瞎子真在像模像樣的跑出租，就道：“我操，你真窮成這樣？不至于吧，你随便問誰借個百八十萬的，還能借不到？”

“沒活啊。”黑眼睛說着按一按手機：“這活好，一個月二十幾萬呢，聽說深圳更好，我打算下個月去深圳。”

“二十幾萬你騙誰啊？你他媽開出租啊，你這是開着的士去販毒吧。”胖子伸手找黑瞎子要瓶礦泉水，“說說說，你這肯定有問題，你是不是在做什麼大活？見者有份，見者有份。”

“趁火打劫一個出租車師傅，你他娘的害不害臊。”黑瞎子單手抽一瓶水扔給胖子，他喝完水就去搶黑瞎子的手機，然後搖開窗台往外一扔，動作快到我想攔都來不及。

“你要真窮，走，去爺鋪子裡，喝酒去，你沒有活胖爺有活，胖爺包養你。”

黑瞎子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手機，“啧”一聲，沒下車去撿，而是打上檔位開動汽車，霧氣彌漫，他仍舊在四周繞圈子，并沒有往潘家園的方向開去，車速控制的很穩。

“隐退了還有活，你們金盆洗手的貞操在哪，剛還完新月飯店的債就窮到混不下去了？”

“大活。”天真吐出口煙圈，隔着缭繞的白霧看向黑瞎子，他對手機被扔毫不在意，看樣子在這附近拉活的目的并不單純。

“你到底他媽在幹嘛啊？這附近難道有鬥？不可能啊，全是樓，有鬥蓋樓的時候肯定都翻出來了。”天真眼見黑瞎子繞了五六圈，終于按捺不住道。

黑瞎子往前開出500米，用下巴指着一個地方，“你看那是什麼。”

灰霾将眼前的畫面覆上一層朦胧色彩，在模糊不清的視線中，有幾個工人低頭揮汗如雨的忙碌着，像是在做綠化帶維護，但他們的體格看上去特别壯實，一個個虎背熊腰的，下肢和肩膀的肌肉分布勻稱，顯然與園林工匠的形象相差甚遠。

胖子看出端倪，頓時樂道：“我靠，還可以這樣，這他媽的算是高玩啊，亂軍中臨危不亂。”

我眯眼打量着他們掘土的動作，熟悉到我甚至懶得開口，這幾個八九不離十是他們仨的同事，土夫子就地上崗。

在天子腳下挖墳開洞，不得不誇一句藝高人膽大啊。

黑瞎子道：“不是墓，這下面有個特别好玩的東西，這一帶到處都是同行在找。我看了快三個月，這一對路數最對。”

“底下是什麼？”胖子好奇心被勾起。

“是一塊特别的水泥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