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吃到尾聲,外屋的敲門聲響起。
胖子叼着個小籠包大喊“來了來了”,起身跑去開門,我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擦幹淨嘴巴就起身收拾殘羹,天真二愣子般吃了半天的包子,總算緩過神來,慢吞吞的幫我一道清掃垃圾。
小哥吃的不多,簡單塞倆餃子就幾口豆漿完事,這會正在幫我們清理地上的啤酒瓶,三人不言不語的忙碌着,院落突然炸起一聲怒罵,幾乎驚飛滿院的鳥雀
“我操,你們這倆鄉巴佬還敢上門!怎麼着,昨天比劃的不痛快,今天還想挨大嘴巴子?”
小張哥的聲音夾雜在鳥啼中十分模糊,聽不清詳細,大概意思是叫胖子說話别那麼難聽,大家都是吃同一碗飯的人,隻是千軍萬馬不講究,沒用筷子直接上手,現在登門是想拜訪一下族長和族長夫人,同行人之間不要鬧的如此難看,都是誤會之類的。
然後回應他的是一陣乒乒乓乓的嘈雜聲,似乎是胖子怒氣沖沖在找闆磚,待到動靜稍停,緊接着胖子就罵道
“職業不分高低貴賤,但從業者分要不要臉,你們倆昨兒好大的臉子,瞎子慣着你們,小三爺和你們夫人純良,老子A罩杯可沒這麼大的心胸,你倆走不走,不走就撂下東西咱們耍耍。”說着重物的碰撞聲咣當一響,“看見我手裡的家夥什兒沒,今個兒不把你倆拍服了,你們都不知道胖爺爺我當初是怎麼在潘家園混的!”
我光腦補胖子撒潑和他倆灰頭土臉的場面就想笑,小哥抓着倆空瓶停在門口不動,應該是在聽外頭的聲響。
這時天真忽然捅一捅我,用最快速度對我使個眼色,示意我趕緊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我疑惑的瞅他一眼,這厮掐着脖子就對我做個鬼臉,醜的我想捂眼睛。
雖說表情不大好看,但聰明如我立馬就明白他的深意,眨眨眼向他比個“OK”的手勢,表示收到。
剛擠眉弄眼完,小張哥就帶着千軍萬馬強行闖關,倆人風風火火的直往裡屋走來,肩膀被人驟然往前一推,我踉跄兩步停在小哥身後,見那倆憨批正逐漸靠近,頓時影後附體,一秒入戲。
當下哆哆嗦嗦的将身體并腦袋都藏個嚴實,一副受驚的小奶貓模樣,嗚嗚咽咽的揪住小哥衣袖,聲線輕微打着顫
“他們怎麼過來了……胖、胖哥沒攔住嗎。”
天真不愧是最佳助攻,他如臨大敵般将我外露的另一側護住,随手抄起一個酒瓶就進入警戒狀态,極其嚴肅又帶點安慰的語氣道
“妹子别方,小哥和我都在這裡,必不能讓你再受昨天的委屈。”
小哥雙眼驟然壓低,略微回頭看着天真,波瀾不驚的眼底落下一片陰影,平靜的問道
“她昨天怎麼了。”
明明是與往常無二的語調,連話裡的淡然都分毫不差,可是我卻感覺身邊的氣壓瞬間降低了一大截,渾身籠罩着一股莫名的威壓,仿佛周身的氧氣被乍然抽離,隻剩骨骼和血肉彼此擠壓着。
這下,我真開始有些抖起來。
天真同樣被小哥驚到,他喉結上下滾動一陣,直到腳步聲越逼越近,他才慢慢回答道
“就……就被你那倆跟班吓着了,你也知道小張哥吐痰的功夫,一口一個小朋友的,平常人哪裡遭得住,是吧……”
“他對你們動手了嗎。”
我和天真對視一眼,兩個人登時慫如老狗的壓低脖子,并不敢開太大的玩笑,老老實實答道:“沒有。”
小哥伸手握住我不停顫動的手指,順手将啤酒瓶扔去垃圾桶,拉着我轉身進屋,隻留給迎面而來的小張哥一個背影。
倒杯溫水塞入手心,微顫的肩頭被人環緊,有手安撫的在後背拍着,似是寬慰。
小張哥進門一臉的錯愕,千軍萬馬更是被滿嘴狗糧撐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