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你們的故事。”我拍拍木安的肩膀,頗為興緻勃勃的看着他。
木安一瞥我滿面好奇的神色,默默将我的手挪開,一臉正兒八經道:“我餓了。”
“想吃什麼。”小哥接話。
“都行。”
倆人一唱一和的并肩擦着我走過,雙雙無視我在後面連聲“哎哎”的叫喚,一個進廚房熱竈,一個去前院洗菜,剩下我站在原地握着手機發懵。
晚上天真在群裡發言,說磁帶裡的内容大同小異,都是大大小小、頻率不一的雷聲。
他試着用手機話筒錄一小段聲音給我們聽,轉錄的錄音噪音極大,但仍然可以聽出其間時大時小,卻格外分明的轟鳴聲,有些伴有狂風暴雨的嘈雜聲響,顯然是有人對着雷暴雨實時錄下來的。
我們三個對坐在床上,神情各異,卻沒有一人露出過分驚異的面容,他們倆大概是真淡定,我則是蒙混在中間假裝冷靜的鹹魚。
其實我挺震驚的,震驚于這哥們的無聊。
次日胖子和天真返回杭州,托人将楊大廣的屍體火化下葬,又花了兩個月時間把一整盒錄音帶聽完。
這天,他黑着眼圈跟我們打視頻,說楊大廣肯定是個神經病,一天到晚追着雷雨跑,還要全部錄下來當評劇聽。
木安就勸他省省力氣,差不多得了别較真。
天真憔悴的揉揉太陽穴,面黃肌瘦的擺擺手:“我确實有點頂不住了,主要是光聽打雷太他媽無聊了,他沒錄出毛病,我都要聽出毛病了,可能三叔通知我去氣象站,就想讓我給楊大廣收個屍,是我沒事找事把簡單問題複雜化了,這事就這麼着吧。”他頓了頓,在我發問前道:“我跟胖子在杭州再待一兩個月,掙點外快回雨村,不然過年幾個人窮得叮當響,面子上不好看。”
我問他們掙什麼外快,要是再去做什麼挖墳盜墓的勾當,我就大義滅親把他倆舉報了,天真道你說啥呢正經營生,然後我就聽到胖子叫王盟把香腸烤熟一點再擺出去。
好一個正經的營生。
我憋着笑讓他們加油。
天真就怒說你是不是看不起賣烤腸的,我說沒有沒有我隻是看不起你。
電話被無情挂斷。
我望向木安:“他們倆都淪落到賣腸為生了,我們在家整天遊手好閑的,良心有點痛。”
盤腿坐着看電視的我正咔嚓咔嚓吃零食,順便給低頭看書的小哥嘴裡塞水果,木安穿戴整齊的站我跟前,我這才見到一旁沙發上擺着個碩大的登山包。
他沖我悠然一笑:“朋友自信點,遊手好閑的隻有你而已。”
“剛消停兩個月,你要去哪?”
“有點事兒,别問。”木安整整袖口的松緊系帶,單手搭上背包就往院門外走。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背影遠去,他像是若有所感一樣,背對着我揮了揮手,他手一舉,我就突然注意到他左手露出的半截手腕,上面戴着一塊他許久沒有帶過的機械表。
是好幾年前在杭州時,他當着我的面,親手摘下的那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