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偏遭連夜雨,他好像要休克了。”天真扣住劉喪的脈搏,我也不知道他号脈号的準不準,隻看他煞有其事的,劉喪又确實萎靡地像朵狗尾巴草,我想了想,倆狗頭軍師還是不要管其他的,先給他止血應該沒錯。
從一地狼藉中翻出藥品和水壺,我在心裡感歎我們也是夠倒黴的,裝足幹糧和藥劑的小哥在隔壁漫漫尋親路,我們仨卻缺醫少藥,還有一重症傷患,日子過得貧窮又艱難。
蹲在他倆身邊,我讓天真扶住劉喪,他看着我,見我鼓勵地點點頭,又看着劉喪,不知是怎麼安慰的自己,天真翻着白眼,分外嫌棄地攬劉喪入懷,一臉被玷污的樣子。
我咬住手電,用鑷子夾住藤蔓的頂端,輕輕往外移動,手腕根本沒使勁,隻用着餘力。
結果才動不到半厘米,劉喪就痛苦地蹙緊眉頭,在天真懷裡劇烈地轉動,我鑷子差點戳到他耳壁,幸好天真摟的緊,眼疾手快攬他回去,窩在身前,沒讓他真翻過來,不然以後他聾就是我捅聾的。
劉喪有模糊的神志,眼光又睜大兩分,但眼底透出的光十分微弱,已經在喪失正常交流的邊緣徘徊,我躊躇地看向天真,問道:“怎麼辦,看他疼成這樣,我有點不敢下手。”
幽暗的空腔是我們兩人在默然對視,細膩的塵土彙聚成白絮,有的在漂浮時就會碎裂,散成如水汽般的煙埃,迷蒙着飄忽的視線。
我們作為大佬不争氣的徒弟,師傅們各自風騷,倆弟子卻沒比對方出息到哪去,天真像媽媽拍崽似的拍着劉喪,安撫他因痛感而不斷跳動地脈動,沉吟道:“我倆都不是懸壺濟世的料子,你讓我來就八斤對八兩。”
“難道就讓他變成聾子?”我道。
沒事時劉喪跟天真水火不容,現下和諧的好像母雞跟小雞,天真下意識地哄着孩子,劉喪就溫馴地躺平,眼眸時開時合,簡直母慈子孝的可以貼進村委的感人故事一百則。
“既然前後都有風險,咱們就别婆婆媽媽的,你先動手,救人要緊,鍋我們以後平分。”
“行,你是大哥,我聽你的。”
我倆都走過不知多少遍刀山火海,沒有繼續糾結,耳聾和沒命當然是前者更好。
三言兩語決定完,天真幹脆死死抱住劉喪,将他手腳都壓在胳肢窩裡,避免他亂動。
小心翼翼露出他半邊腦殼,我平心靜氣,鑷子下的又準又輕,幾乎是用線穿針眼的力度和精細度,飛一般夾出條細細的藤蔓。
我敢保證我手絕對沒有哆嗦,但不可避免的,劉喪還是尖銳地哀嚎一聲,凄厲的宛若小蝌蚪找媽媽,整個人縮的要嵌進天真胸前。
在雪白的燈光下,他一張臉都是汗珠,眼眶深陷,我迅速灑上止血藥和棉球,讓天真馬上給他翻面,趁他沒反應過來一起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