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粒的塵埃漂浮如雪,我點點頭,兩人都放下劉喪,坐在他身邊,天真用手試他額頭的溫度,“我操”一聲就一下收回來,我一碰,滾燙似岩漿,而他燒的人都要傻了,喂藥喂不進去,得天真強行撬開,趁他閉口前趕緊丢進藥丸然後灌水。
或許人發燒時會變得脆弱,劉喪臉上的潮紅仿佛沁入皮膚,睫毛低垂,蜷縮的如同在襁褓之中,下意識向暖源靠近,他在夢魇,時不時就有夢話冒出來,似乎正在一場大火中,他在呼救,頭上的汗珠一層又一層。
天真的心腸像水,遇冷成冰遇熱則化,看到劉喪一路為我們奔波,受傷,昏迷,又受傷,現下更是虛脫的要死,臉上十分複雜。
在生死危機下,避嫌已然是最不要緊的事,他倆都脫的隻剩褲頭,晾着傷口上的藥膏,我一看見底的醫藥箱就頭痛,劉喪緊緊靠着天真,胡話越來越長,簡直是着火實況。
聽着聽着,我們逐漸聽出不對勁的地方。
劉喪像是夢到自己小時候,因為他語氣和語言表達和現在有極大的差異,透出一股莫名的稚氣,但又不全然像小孩,處于的位置非常微妙,并且他不是在瞎夢,他的夢有故事背景,是他被人關進某間房子裡,在逃生。
“有點意思。”
坐着的天真翻過身,繼續仔細地聽。
我倆一人一隻手,交替拍着劉喪的肩膀,希望能起到撫慰的作用,然而他并沒有被我們安慰到,夢魇還在持續,夢境中火焰吞噬着他的神志,讓他在現實中也痛苦不已。
擦掉劉喪頭上厚厚的汗珠,看他掙紮的愈發強烈,我也不知怎麼能幫他緩解,忽然,天真擡起頭來看我,問道:“你聽沒聽過劉喪身世的故事?”
我一皺眉頭:“是他父親房子無緣無故的起火,燒死他繼母一家的事?”
天真緩緩地看着劉喪:“我在想,劉喪最多就一敲詐勒索的面相,怎麼看都不像縱火犯。”
劉喪聲響漸漸淹沒在自己的顫抖裡,他緊閉雙唇,渾身發顫,耳裡竟又流出鮮紅的血液,我吓一跳,馬上湊上去檢查他耳道。
手電筒怼着劉喪耳朵,一撥動開關,雪白的光散出來,讓我視線頓時爆盲,我意識到自己太着急,忘記調節手電的光圈。
在蒙蒙的曝光中,天真的聲音夾雜劉喪斷斷續續的夢呓,猶如火光中濺出的點點火星,在安靜中猛然碎裂開來:“有沒有可能,當年的事故,要被燒死的人,實際是劉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