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語言真的是很低成本的東西,不要随便聽信男人的花言巧語。
我胸腔起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想讓他以最圓潤的姿勢離開我的視線。
木安推了推我,我甩甩頭,順勢想到跟瞎子上的星象課:“會點皮毛,你想知道什麼?”
“你記得的全部。”
我思索一陣,看他們都在圍繞着星頂團團轉,連最警覺的小哥也沒看向我們,幹脆開口道:“危者,高也,高而有險,故危宿多兇,危宿是象征危險的星座,你跟我們看過兩集甄嬛傳,危宿,為月,為燕,正是甄嬛回宮時被構陷的危月燕沖月裡的危月燕,有十一星官,在古代欽天監的體系裡,危宿多代表秋冬,要是我剛剛沒記錯的話,危宿有有一組星官特别亮,但是我學藝不精,隻能依稀看出大概是主星官或者第二星官,瞎子好像比較了解,他早年當算命先生來着,什麼都學過一點,我都是他教的,要不問問他?”
木安沉吟片刻,搖搖頭:“不了,有風險。”
他擡擡手:“繼續。”
我聳聳肩,望着已然爬到半空的胖子,輕聲道:“虛宿和危宿都屬于北方七宿,也同樣不吉,虛有虛耗的意象,更有肅殺之意,時值虛宿,萬物枯落,在遠古時期,虛宿在季節中主秋,四仲裡就有關于虛宿的描述:‘宵中星虛,以殷仲秋’,比起危宿對秋冬模糊的概念,虛宿的指代更清楚,有十星官,這個我能确定,剛才最亮的是主星官,虛星。”
“虛星?”
我點點頭:“對,虛星代指空虛、廢物,也會被用來映射處理喪事的官員——”像是有冰雪被澆灌進體内,我渾身一震,聲音戛然而止。
“怎麼了?”木安皺起眉,手穩穩扶住我的肩膀。
“沒有。”我臉色煞白地擺擺手,咬了咬嘴唇:“隻是突然想起來,危宿的第二星官名字似乎也跟墓葬有關,我記不清具體是什麼,但絕對是山墳的意思。”
秋天,山陵中的墳墓,大兇,我不敢細想下去。
這是一種對我們的死亡警告,非常明确。
慫逼的面色或許出賣了我,木安握了握我肩膀,安撫般的輕拍兩下,我勉強鎮定下來,問道:“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你想怎麼确認?”
“排除法,我有大緻的方向了。”
他站起來,目光直直地掃過在拉扯瞎子的幾個人,渾黑的眸子,漸漸透出幾分濁暈,如同一滴落入墨汁中的清水,隻淡過一瞬,又被無數的渾濁吞沒。
“首先可以排除對星象一竅不通的千軍萬馬和劉喪,而且你提醒了我,人在潛意識裡的表現,應該會受到現實生活的影響,既然他會選擇用星象來預示吉兇,說明這個概念在他認知裡已經存在很久了,不是沒頭沒尾的一時興起,起碼在來這裡之前,他就有接收過這方面的潛移默化,所以也要排除瞎子,他不是會把簡單事複雜化的人,他要發出警示,會用更直白明了的方式,比如路中間有個‘再走你就遭禍了’的廣告牌什麼的。”
再走你就遭禍了……好強的畫面感。
“胖哥你就不用說了,我懂。”我抓住機會刷了刷智商。
這麼一通排除,鏡頭就聚焦在僅剩的三個人身上。
一是親親小哥,二是傻逼小張哥,三是天真,小哥知識儲備深不見底,所以我們沒法準确把他排除出去,小張哥就沒透過底給我們,也不能排除,至于天真——算是混入其中的。
“你費盡心思把他找出來是要幹什麼,殺了他瓦解夢境嗎?”
“不,正好相反,是要在保證夢境穩定的前提下,引導他把我們帶出去。”
“怎麼引導?”
“像引導你這樣。”
我一頭問号,隐隐感覺到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向我籠罩而來:“……你騙我?”
“那倒沒有,隻不過一開始我最懷疑的對象其實是你,現在你證明清白了。”
我連跟他争辯都沒了,隻狠狠剮他一眼,心說就知道他沒那麼黃鼠狼給雞拜年,會忽然來找我商量對策,原來都是陰謀,都是詭計。
“你為什麼要最先懷疑我?”
“因為你受古裝劇荼毒最深,在清醒狀态你或許還能維持理智,不清醒的時候就難說了。”
“那你是怎麼排除我嫌疑的?”
木安聞言露出個哭笑不得的眼神:“很難分辨嗎,你連那兩組星官都認不全。”
我怒了:“你還不是得問我,難道你就認得?”
他神情怪異地看着我,緩緩點了點頭,用手電筒照向方才熒光最明顯的兩組星星:“一組星官是位于寶瓶座的虛星,姑且是你蒙對了,另一組是危宿的墳墓星,算你半對,但你這樣一知半解的準确度,是辦不到在無意之間還能精準将星象投射進夢中的。”
“你個衰仔照什麼照!不知道狼眼手電晃眼嗎!給老子關了!别妨礙胖爺我發家緻富!”
胖子在遠處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