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慢悠悠的走到缺口處,左手搭在眉心向下看:“哇哦~”
順着被砸出豁口的牆面向外看去,火焰一樣的夕陽落在紛揚起的塵土上,把灰白的屏障燒灼出暗色的空洞,透出被遮蔽住的大片暗紅色光景。
怪物嘶啞凄慘的叫聲幾乎響徹整個繁華的橫濱中心,聽到的居民無不緊鎖門窗手持利器守在房裡。
而太宰治,這位年輕的幹部大人,雙手交疊放在嘴邊:“我說中也——不要那麼用力哦~損失一棟大樓森先生已經很難過了,不要波及其他的樓層哦~”
“不要給我說風涼話啊!快給老子下來輔助啊混蛋!!!”
“嗨嗨,真是拿中也沒辦法呢~”太宰治裝模作樣的擡手點在前額,狀似無奈的搖了搖頭,接着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中也——”
中原中也下意識的回頭,和充當高空墜物的某人對上視線。
中原中也:……
他無語了,這家夥到底要玩多少次這個把戲才會膩啊?
中原中也分出注意力,手臂順着太宰下落的方向擡起,重力從腳下揪了一塊地面,送上去給也不怕摔斷腿的家夥墊腳。
太宰治駕輕就熟的落在那片地面上輕飄飄的一點,再一次下落,安全着陸。
“你這家夥,我不在身邊的時候不要玩這個,到時候可沒人能接住你這個混蛋。”
“嗨嗨,我知道啦。”
“給我記在心裡啊你這青花魚!”
“我知道了啊,中也簡直像是啰嗦的歐巴醬!”
“哈?!揍你啊混蛋!”
旁若無人的争吵給了聚成一灘的東西可乘之機,它緊貼在地面上,包裹住碎塊的黃色粘液悄然滑落,滴在身下皲裂的土地上之後猶如有了生命一般,伸展出半透明的節肢,緊緊貼上地面,昆蟲似的口器紮進地面,吸允間帶起一片猩紅腐臭的水窪。
兩人默契的停下争吵,對視。
“直接解決掉吧,不必留下用來研究的部分了。”
太宰治率先開口,主動後退留出戰場。
中原中也默認了他的提議,幹脆利落的把裹在身上的西裝外套剝掉,随意的丢在地上,微微擡眼:“啊,交給我吧。”
暗紅色的光芒再次沖天而起,與之前的無數次一般永不後退,一直一直沖在保護橫濱的最前線。
【真是絢麗的風景啊。】
清朗的聲音帶着感歎和惆怅,低低的萦繞在太宰治耳邊,【可惜,注定無法長遠。】
太宰治早已習慣了這位時不時冒出來的“鬼魂”先生,他微笑着回應:“我不會像你一樣,什麼都留不住。”
【是嗎?】鬼魂先生的聲音帶着笑,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用成熟穩重到讓太宰治感到惡心的态度說道:【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太宰君。】
“真的很惡心啊,鬼魂先生。”太宰治擡頭,視線緊緊跟随着他的搭檔,“表現的那麼不在意,其實已經嫉妒瘋了吧?”
嫉妒他能接觸到對【他】而言的再也回不去的曾經,嫉妒他能光明正大的說出這番宣言,嫉妒到哪怕明知道挑撥離間不會成功、對【他】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好處也克制不住的想要分裂、想要摧毀、想要、想要——
想要得到。
太宰治擡手遮住刺眼的血色殘陽,輕聲開口:“失敗者是沒有資格出現的哦,沒有名字的,幽靈先生。”
【那麼這位自稱勝利者的先生,祝你好運。】
“當然。”
就如來時一樣,【他】無聲無息的消散了,太宰治也收回了注視着中也的視線,看向半散繃帶下漆黑的紋路,
那個沒有名字的幽靈是在他八歲的某一天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起初,太宰治以為【他】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夥伴,可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打消了——他還沒有本事大到能幻想出一個能夠預知未來的玩具。
【他】是什麼呢?幽靈、妖怪或者是神明?
這些都被太宰治一一否決,這個無聊的消遣遊戲一直到某一天,【他】說出了他第二天會被父親責罵。
就像是靈光一閃,太宰治發現,【他】的預言都是圍繞着他本人展開,叙述的口吻不像是第三方,更像是——
那麼,【他】會是什麼呢?其實很好猜。
不過【他】不說,太宰治也就裝作不知道,反正是【他】先自稱“無名幽靈”的不是嗎?